人們經常用“秦檜也有三個好朋友”來說明,一個名聲再壞的人,也會有幾個臭味相投的好友。這次,就借這個歇後語,說一說秦檜的親友和同黨,那些秦檜生命中和政治生涯中最重要的人。
秦檜的曾祖父名叫秦知古,祖父名叫秦仲淹,都是落第秀才。由此推斷,秦家應該是一個小地主或比較富裕的自耕農家庭。吃不上飯的人家一般不會幾代人都讀書。
秦檜的父親秦敏學做過湖州安吉縣丞、信州玉山縣令、靜州古縣縣令,在任上去世。雖說縣級幹部是芝麻官兒,如果勤“撈”,也能撈不少錢。秦敏學應該是個比較廉潔的清官,他去世以後,繼妻王氏帶著兩個年幼的兒子去投奔娘家弟弟,秦檜青年時期為生活所迫,做過一段時間私塾先生,這說明秦敏學去世時沒留下多少財產,不然孤兒寡母的生活不會這樣窘迫。
秦檜的舅舅名叫王本。父親去世後,王氏帶著秦檜兄弟去投奔王本。王本在徽州祁縣當縣令,他在縣上設了一座英才館,請才子汪伯彥到館中任教。王本讓秦檜兄弟都去跟隨汪伯彥讀書。汪伯彥後來考中進士,南宋初年出任宰相。秦檜的父親去世得早,父親對他的影響不大,這位老師汪伯彥對他的影響可能超過父親對他的影響。汪伯彥是主和派,眾所周知,秦檜也是主和派。
秦檜兄弟四人,秦檜排行老三。大哥秦植(一說秦彬)、二哥秦梓是秦敏學前妻強氏所生。秦檜、秦棣兄弟是秦敏學續妻王氏所生。秦檜發達以後,王氏母被宋高宗封為秦、魏兩國夫人。前母強氏沾秦檜的光,也受到追封。
秦家四兄弟之中,有兩個考中進士,一個是秦檜,一個他的二哥秦梓,秦梓考中進士比秦檜晚。兄弟兩人同朝為官,政治主張很不相同,秦檜主和,秦梓主戰,靖康之難時,秦梓寫了六百多言的《北伐之辭》,力主與金決戰。秦梓與秦檜的兄弟之情不算深厚,秦梓晚年攜全家移居江蘇溧陽,終老於此,沒有回故鄉江寧。
秦檜的親人之中,最值得一說的是他的妻子王氏。秦檜是一個沒落基層幹部之子,王氏卻是貨實價實的名門閨秀,她是宋神宗年間宰相王珪的孫女。王氏與秦檜結婚時,王珪已經去世,王家社會地位大不如前,但是跟秦家比起來,王家依舊富貴逼人。王氏與秦檜結婚時,嫁妝價值二十萬貫。這在當時是一筆很可觀的財產,相當於現在的幾千萬沒問題。
王氏的親戚更了不得——她的大姑嫁給李格非,三姑嫁給鄭居中。
李格非是李清照的父親,李清照是宋徽宗年間宰相趙挺之的兒媳。
鄭居中是宋徽宗鄭皇後的本家,宋徽宗時,鄭居中知樞密院事,一度權傾朝野。
論起來,李清照是秦檜之妻王氏的表姐,秦檜是李清照的表妹夫。到現在沒發現任何資料記載王氏與李清照有來往,似是兩人沒什麽感情。據王珪墓碑說,他的長女很早去世。《宋史》中說李格非之妻是狀元王拱辰孫女,如果《宋史》中的記載無誤,那麽,李格非娶過兩任妻子,兩任妻子都姓王,前者是王珪之女,後者是王拱辰孫女。李清照要麽是李格非第二位妻子所生,要麽是李格非第一任妻子所生,但是幼年喪母,由李格非第二位妻子撫養長大。不論哪種情況,李清照跟王氏名義上來說都是表姐妹,但是姑姑去世以後,王家肯定不大跟李家來往了。
王氏的社會地位高於秦檜,經濟條件好於秦檜,她的心計也超過秦檜。《朝野遺事》中說王氏“素陰險,出其夫上”。秦檜在王氏麵前毫無優勢。秦檜晚年控製了南宋朝廷,百官對他俯首帖耳,皇帝也懼怕他三分,唯對妻子王氏,他什麽辦法也沒有。
王氏不能生育,秦檜早年與婢女有私情,婢女懷孕,王氏大怒,秦檜隻好把婢女送與一林姓官員,婢女生一子,冒用林姓官員之姓,取名林一飛。林一飛後來到朝中為官,秦檜對他格外寵信。朝野上下傳言林一飛是秦檜之子。秦檜畏懼王氏,至死不敢讓林一飛認祖歸宗。
秦檜之子秦熺是秦檜的養子,他原本是王氏之兄王?的兒子。王?娶的是他姑夫鄭居中之女,鄭氏驕橫跋扈,王?也是妻管嚴,王?與婢妾生了一兒子,鄭氏視為眼中釘,王?無處安放這個孩子,恰好秦檜夫婦無子,王?就把這個兒子過繼到妹夫秦檜名下。那時秦檜夫婦被俘往金國,秦檜從金國回來時年已四十,看到這個養子很高興,正式確認秦熺為他的繼承人。
對秦熺這個養子,秦檜不是很滿意。有一回,秦檜請伶人在家中演戲,秦熺看得很投入,笑倒在椅子上。秦檜看著他,一語不發。過了一會兒,起身上廁所,很久沒有回來。王氏讓人去探看,原來秦檜在一間屋裏子裏沉臉默坐著。有人猜出了秦檜的心事,秦檜是氣憤秦熺喜怒形於色,不夠深沉老辣,不足以做他的幫手。可是除秦熺之外,他沒有別的合法後代,隻能把他的財產和權力交給秦熺。看到秦熺不如自己的心意,他隻能獨自默坐生悶氣。
秦檜雖然對秦熺不很滿意,還是想把秦熺培養成他的接班人。在他安排下,秦熺考中進士,進入仕途,官職一升再升,做到知樞密院事。宋代的樞密院相當於一個小國務院,知樞官院事相當於小號宰相。父親做大號宰相,兒子做小號宰相,外人議論紛紛,秦檜隻好以“父子共政,理當避嫌”為名,讓秦熺辭去樞密院之職。
秦檜死前,秦熺想讓宋高宗答應他接替父親的宰相之職,宋高宗給了他一個“少師”之銜,讓他退休,以比較體麵的方式剝奪了他的官職。
秦檜有三個孫子秦塤、秦堪、秦坦。秦檜臨死前一年,安排長孫秦塤考中進士。秦檜臨死前一天,宋高宗讓秦熺退休的同時,也剝奪了秦檜兩個孫子的官職,隻給了他們一個有俸祿無職權的閑官做。
南宋初年,金兵南侵,秦檜的嶽父王仲山、王仲嶷兄弟見勢不妙,紛紛投降。秦檜政治思想估計受王氏一家影響也比較大。
秦檜因害死嶽飛被人們痛恨,人們鑄他的銅像跪於嶽飛墓前,一共跪著的還有他的妻子王氏和他的兩個同黨萬俟卨和張俊。
萬俟卨是秦檜的死黨,他不遺餘力幫助秦檜打擊政敵,但有兩件事他沒聽秦檜的話,一次是他出使金國歸來,秦檜假造了一些金國人讚揚他的話語,讓他說給宋高宗聽,萬俟卨沒有答應。另一次秦檜矯旨辦事,萬俟卨說,聖上沒有說過此事。秦檜氣得不跟他說一句話。秦檜的黨羽見萬俟卨失寵,上書彈劾萬俟卨,萬俟卨被罷去參知政事職務。
張俊是中興四名將之一,跟嶽飛隻會一根筋打仗不一樣,張俊一手打仗,一手發財,家中金銀成山,良田萬頃,秦檜陷害嶽飛,張俊幫著給嶽飛羅織罪證,算是站在秦檜一方。張俊獨攬樞密院,引起秦檜嫉恨,秦檜指使人彈劾張俊圖謀不軌。宋高宗罷免了張俊的樞密使之職,對他仍舊信任,多次去張俊家做客,張俊竭盡全力招待,其宴會之豪華,讓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