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個世紀前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曆

 

拍攝這張照片的此刻, 我的雙腳, 正站在廣州黃埔區一個叫“南崗頭”的小半島上, 東江和南崗河的交匯處. 我獨自來到這裏, 兩眼望去那數百米寬的江水, 很多年以前（是的, 近半個世紀）的那一次驚心動魄的情景又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時間推回到70年後半頁, 那一年, 我應該不滿17歲. 廣州培正中學（當時的57中）高中畢業後被分配到這裏, 當一名“農村分校” 的農田組職工（幸好隻有兩年）. 從此過上了“麵朝黑土, 背朝烈日”的生活. 我們學會了犁田，插秧種稻, 放牛養豬...當然也少不了打球,玩拖拉機, 偷雞...那段屬於”古惑仔”（廣東話跳皮搗蛋）的生活. 最拿手的莫過於遊泳和“劃艇仔”（劃船）. 島上生活的後生仔嘛！

一個寒冷冬季的一天, 我們在一個艇仔裏放滿了甘蔗. 五個後生仔, 加上一個約40歲的語文老師, 分別坐在兩邊，用手劃著艇仔, 徐徐地向著幾百米對岸的東莞劃去. 由於超載, 船到江中突然翻倒, 六名成員瞬間落水. 其中兩名當時的高中生很快就死死纏著小船的牽繩穩保住性命. 語文老師不會遊泳, “垂死掙紮“. 另外三名職工（包括我）雖然水性好, 還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漸漸把他托起, 慢慢踩水到小船邊. 可是江水是流動的, 加上翻成魚肚皮的小船表麵又滑又找不到著力點....抓不住....大概就一兩袋煙的掙紮時間, 饑寒交迫的我們被逼到絕望, 隻好呼喊救命！隻見一輛機輪飛快的駛向我們, 把幾隻落湯雞一個接一個地從水裏提了起來, 再用熱水衝身, 然後送回岸上. 小夥伴們撿回了一條命. 而語文老師的妻子, 差點沒變成寡婦, 感激不盡, 馬上煮了一頓美餐讓這群古惑仔壓壓驚！

如今的南崗正處於翻天覆地的改變. 原來住過的農舍將要被高樓代替, 原來堆積著於泥的南崗河也植上花和樹加上綠色走廊, 原來的古惑仔, 曾經搖著櫓, 裝卸著米和貨於艇仔和兩岸之間, “百斤重, 幾裏水路, 不換手”！ 唯一沒有變的是眼前的滔滔江水, 和一顆感恩的心！ 隻因為當年的熱心船工的義舉, 古惑仔才有這條命繼續“磨爬滾打“, 漸變成今天的“古惑爺“！而當年的語文老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久就當上了教務長，後來又榮升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