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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孔子辦妥了美國移民(中)

(2019-05-12 06:07:59) 下一個

孔子之“仁”,概念的轉換與人道的訴求

前麵說到,我把“仁”的原意說破,隻是出於無奈,因為這個忌諱不破,就無法理解孔子和中國文化的一些深層的東西,就無法對孔子作出恰如其分的評價。

要理解孔子,離不開他生活的時代背景,繞不過一個人:管仲。                     

圖三

先說宏觀的,周朝建朝後,實行分封製:天子把天下土地分封給功臣、親屬或俯首稱臣者,讓他們各管一方,成為諸侯;諸侯在各自的國家裏,又把相當部分的土地封給卿大夫,由他們管理開發。當時的社會主要階層由上至下包括: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平民—奴隸;其中天子、諸侯、卿大夫、和士屬於貴族階層。在權力繼承上,貴族階層由長子繼承家族最高權力,其他兒子則降一級。圖三是個理論上的權力繼承圖譜,從兄弟兩人一個天子一個諸侯開始,假設每一代每一家隻有兩個男性後代。從這個圖譜上可以看出,天子永遠隻有一人,但隨著代數增加,整個大家族擴大,越往下的階層,人數會越積越多。

這當中,士是一個特別的階層。不像諸侯和卿大夫,有自己的國土或封地,靠收稅收租過日子;士是提供服務、拿薪水過日子的:戰時要上前線打仗,平時做做隨從公務員,參與地方管理。由於士不受封地的約束,有較大的自由度,可以到不同的國家為諸侯卿大夫效力。作為士,為主人而死或曰“成仁”,算是一個基本的期望和標準,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也。

諸侯和卿大夫,往往是兄弟表親伯侄。貴族之間,往往沾親帶故。

這個製度,建立在血緣關係上,都是自家人,有人當頭有人做事,乍看之下井然有序,似乎兼顧了家族的穩定和運行,但卻忽略了人性的弱點,在孔子之前,就禮樂崩壞,玩不轉了。管仲的生活年代比孔子早了100多年,他的經曆,就是一個見證。

據說管仲是周朝第五代天子周穆王的後代,但他卻生活在周朝開朝元勳薑太公的封地齊國,可見他是周穆王的N次旁支,已經沒落了。年輕的時候,他和鮑叔牙一起做生意,分財利時總要占便宜;服兵役時,他多次開小差臨陣逃脫。他和召忽同為齊國公子糾的隨從,公子糾和弟弟公子小白爭奪王位,公子小白占了上風,迫使魯國殺了公子糾,召忽為主人殉道自殺,管仲卻沒有,最後還成了公子小白暨齊桓公的CEO。管仲生活奢侈,喜歡炫耀,豪華程度不遜於國君,但卻是一個非常能幹的國家管理者。對內,他通過稅收政策,搞活經濟,增加國家實力,他是中國酒店娛樂業的始祖;對外,他通過打貿易戰,製伏了其它國家,使齊桓公得以稱霸諸候,號召天下。按照孔子的話,如果沒有管仲,中華文明早就被野蠻部落征服了。    

從公子小白奪兄長之位這件事,可見當時長子繼承家族最高權力的這個規則,已遭破壞;兄弟之間權力鬥爭,已是你死我活的較量。到了比孔子稍早一些的楚靈王,他殺了自己的侄子篡位,最後被他的三個兄弟推翻,兩個兒子被殺,自己也上吊自殺;但這還沒完,三個推翻他的兄弟,兩個又遭另一個算計,自殺。為了權力,一家死了6個男的;四個兄弟,三人自殺,其中兩人是在王位上。

管仲在公子糾被殺後,沒有隨主人而死,孔子的兩個學生子路和子貢,分別就此質疑管仲不仁,但孔子卻認為齊桓公不假武力、多次召集諸侯盟會,一匡天下,人民受惠,多虧了管仲,這就是管仲之仁!孔子對“仁”賦予了新的含義。

另一方麵,孔子對管仲又很不屑,覺得管仲這個人很膚淺,愛顯擺,就一暴發戶,“管仲之器小哉”。

從對管仲的評價中,孔子顯然已經產生了“公德”和“私德”的概念。對國家管理者,“仁”是公德,比私德更重要。

這個公德的“仁”到底是什麽玩意呢?

一部《論語》,共512章,59章談到仁,“仁”字出現了108次。很多時候是學生提問,孔子回答,但孔子的答案卻頗多不同。孔子的很多學生來自平民家庭,想當公務員,聽說貴圈重“仁”,不把人命當回事,當然想澄清“仁”到底是什麽。對學生的問題,孔子有時好像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有時他好像就在搪塞回避,但在評價管仲時,他已經很明確了,不死人就是仁:管仲之仁,在於他輔助齊桓公稱霸,卻不以兵車,不通過戰爭。

到了晚年,孔子對“仁”已經有了非常成熟的新定義,這就是推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孔子說話,是非常機巧有保留的。比如他35歲在齊國避難,齊景公問政,孔子回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孔子的回答,實際是說國君就要盡到國君的責任、符合人民的期望,但當時的場合,其實是個麵試,孔子避實就虛,隻說國君就要像個國君,沒有指明像個國君的標準是什麽,讓齊景公自己去填空。齊景公理解成國君理所當然就要享受國君的權利,對孔子的回答很滿意,要給孔子封地。隻有齊國上大夫晏子聽出了孔子的弦外之音,覺得孔子有自己的想法,從當權者角度,不可信不可用。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又是一句含義豐富非常機巧的話。 最直接的一層,還是要借晏子這個人來說明。

晏子史謂賢臣,實際上是個心胸極為狹窄的權謀之士,他死後不久,齊國就被田成子篡奪,從他對孔子和同僚的的手段,齊國之衰,早有端倪。話說齊景公有三員隨身武士: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以勇力聞名。有一天晏子經過他們,三位武士沒有站起來向他致意,晏子馬上就動了殺機。本來晏子是文官,和武士沒有職場競爭關係,以他的心機,要製服幾個粗人,還不是易如反掌。但晏子這個小矮人,特別敏感,他的玻璃心一但受傷,後果很嚴重。

晏子設了一個局:讓齊景公派人給三位武士送了兩個桃子,讓他們比功勞,功勞大的兩人一人一桃。公孫接和田開疆報出自己的功勞,分別各拿了一個桃子。待古冶子報出自己的功勞後,公孫接和田開疆自覺不如,交還桃子,羞愧自刎。古冶子說:“他們兩人死了,唯獨我活著,這是不仁”。

古冶子按照“仁”的古意,遵守士的榮譽準則,拔劍自殺,“成仁”了。這就是“二桃殺三士”的典故。這個故事說明,“仁”是多麽容易被當權者濫用。

設想一下回到當年的曆史環境,當有權勢的人期望自己的隨從“成仁”或想以“仁”的名義草菅人命時,孔子不動聲色的一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一下子就把人噎住了:如果你自己不想死,就不要讓別人隨隨便便去死!這是孔子之“仁”的第一層意義。

“仁”,一個原意為人祭和自殺殉道的習俗,經過孔子的努力和影響力,轉變成一個抵製無謂犧牲的訴求、一份對生命的尊重,僅此一點,孔子救下了不知多少人命。耶穌犧牲自己為世人永久贖罪,要結束野蠻的人祭,孔子通過對概念的轉化,成就了同樣的功業。

然而,曆史往往充滿悲劇色彩,孔子要保護他的學生,而他最信賴的學生子路,為了堅守“仁”的古意,公元前480年,在衛國“成仁”殉道,次年,孔子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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