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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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良知芭芭拉·歐科麗與你分享學渣逆襲為學霸的奧秘
——兼談進行中的美國數學戰爭
作者：蓮溪
從小學到高中一路掛科，26歲始發奮，由學渣逆襲為工程係教授，紐約時報暢銷書作家，其網課“學會怎樣學習：那些能幫你掌握高難學科的強大思維工具”（Learning How to Learn: Powerful mental tools to help you master tough subjects），注冊學生超過300萬。
Zoom 公益講座：
從神經科學看如何高效學習及反思加州教育政策
（The Neuroscience of Learning and Education Policy）
https://www.eventbrite.com/e/barbara-oakley-the-neuroscience-of-learning-and-education-policy-registration-268323933107
已結束，大家可網搜她的講座錄像
I. 傳奇人生
芭芭拉·歐科麗（Barbara Oakley）的紐約時報暢銷書“A Mind for Numbers: How to Excel at Math and Science” 是這樣開頭的：
你打開冰箱門，發現一隻僵屍在裏麵織襪子-- 這幾率微乎其微吧？而我，一個打小厭惡數理化、從小學到高中數學和科學一路掛紅燈的人，卻兜兜轉轉最終成為了工程係教授的概率，也差不多就這麽丁點兒。
芭芭拉小時性格外向貪玩，語言天分不錯，卻是天生的理工學渣：她小時候連看鍾表時間都覺得很費勁，甚至也不會調節電視頻道 -- 那時還沒有電視遙控器--想看電視隻好等兄弟姐妹在家時一起看。從小她就覺得，數字和方程和奪命瘟疫是一樣的，人類應該不惜代價地躲避它們。
芭芭拉家境一般，七年級時父親因工傷失業，全家流落到一個很差的學區。實在討厭數理化的芭芭拉幹脆躺平，每逢考試必亮紅燈，幸好語言、曆史等科目成績不錯，勉強混得高中畢業。一出高中校門，芭芭拉直接參軍，因為軍隊會付學費送她上大學學一門外語。她在華盛頓大學以榮譽生的成績獲得了斯拉夫語言和文學學士學位，隨即被派往美國陸軍通信兵團工作，不得不和無線電、電纜、電話交換機係統等打交道。她的同事們多是工程師。目睹那些技術背景的官兵們到處受歡迎，嫻熟地處理各種複雜問題，圓滿完成一項項棘手任務，芭芭拉開始憂患自己的職業生涯：如果留在軍隊，那麽自家貧瘠的技術能力注定自己將永遠是這裏的二等公民；如果退伍，那麽一個斯拉夫語的畢業生的就業前景實在渺茫，大概率是和幾百萬文科生競爭入門級的秘書性質的工作。怎麽辦？
26歲高齡的芭芭痛下決心-- 重塑自己的腦子，重新開始學數學和理工。拿著政府給退伍軍人的大學學費補助，芭芭拉重新邁進華盛頓大學的校門，開始死磕曾讓她痛不欲生的數學。初期階段是兩眼一抹黑，每天處處碰壁，撞得鼻青臉腫。芭芭拉咬牙堅持下去，借鑒自己學語言的韌勁和方法：一次集中一個小目標，反複練習直到掌握純熟，再前進到下一個小目標。慢慢地，她開竅了，光亮照進了原先混沌黑暗的數理化世界。芭芭拉的數學成績越來越好，接著啃下了熱力學、電磁學、聲學、物理化學等一門門硬骨頭。四年後，她拿到了華盛頓大學電子工程本科學位。九年後，她又從奧克蘭大學（Oakland University）拿下了電子和計算機工程碩士，並在42歲時獲得了係統工程博士學位，而後留校任教，最終成為了工程係教授。艱難困苦玉汝於成，這一路走來，她愈戰愈勇，越學越有勁頭和興趣，到了讀博階段時，功課拿滿分對她已是稀鬆平常事。
感歎於自己的脫胎換骨般的“重塑腦子”的曆煉、由一個無比懼怕討厭數學和理工科的學渣成長為工程係教授的奮鬥傳奇，芭芭拉對怎樣學習、認知科學、腦科學、心理學等產生了濃厚的研究興趣。她先後寫了十多本關於學習和教育的暢銷書籍；文章見諸華爾街日報、紐約時報等並引起熱烈反響；曾受邀在哈佛、耶魯、普林斯頓、東京大學、巴西聖保羅大學、穀歌等高校和企業做講座；在Coursera平台上的網課已吸引了超過300萬學生注冊，數百萬粉絲訂閱了她的每周五發出的電子新聞周刊。
芭芭拉有著不凡的人生閱曆：她從軍時兢兢業業，曾派駐德國做過三年的信號官，從列兵升至上尉；在白令海上為漁船做過俄語翻譯；曾就職於福特等多家公司。芭芭拉自歎走到南極-- 在南極工作站擔任通訊專家-- 才遇到了她的另一半工作站，兩人育有兩個女兒，並從科索沃收養了兩位男童，如今兒女已長大成人。
II. 美國良心
因緣際會，芭芭拉成為了筆者所在學區的一些家長們的良師益友，大家不僅從她的書和網課中受益，也非常欽佩她的勇敢和良知。
三年新冠瘟疫浩劫，美國顯現出帝國末日黃昏的跡象。很多有識之士都認識到美國的問題歸根結底在於基礎教育的衰敗。雖然少數私立學校和精英公校尚能培養一部分優秀學生，廣大平民百姓子弟和非裔、拉美裔為主的弱勢群體家庭的孩子卻被平庸的甚至是誤人子弟的基礎教育耽誤了。據統計，美國75%的刑事罪犯都是低學曆者。當學校教育不能為眾多的青少年提供跨越階層改變命運的機會時，當社會向上的通道被平庸的教育阻斷時，全社會都將共同承擔犯罪攀升社會動蕩的苦果。美國的知識分子良心、黑人學者Thomas Sowell在2020年痛心疾首地說：我們大概會是人類曆史上第一個非由強敵入侵、而是因為我們教師的無知和他們教給我們的孩子們危險的廢話而毀滅的國家。在人工智能的時代，他們在創造人工愚蠢。
筆者是Thomas Sowell的堅定粉絲，但對他的振聾發聵之呐喊稍有不同見解：美國的中小學教師們並非製造人工愚蠢的主體。他們大多是善良的，他們是被他們的上級– 美國大學教育學院裏的反智教育專家和學區的白左領導-- 所誤導而不得不教給孩子們那些危險的廢話。真正在源源不斷地製造人工愚蠢的是那些大學教育學院裏的反智教育專家。
2021年初，加州教委推出的加州數學新框架草案就是一個美國反智教育專家製造的人工愚蠢的明證。筆者於2021年底在融匯中西教育論壇上的講座中，梳理了這部草案的反智淵源和改革數學的極大危害。有興趣者可觀看視頻：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Ta411r74Y?from=seopage。
筆者也將在後續文章中提供給大家更多的信息。
這部加州數學新框架草案的策劃人和主要執筆者是斯坦福教育學院數學教育教授Jo Boaler 。她可謂當今世界上改革數學（reform math）最紅火的先鋒人物，一直致力於在K-12年級甚至大學推廣改革數學。關於她的是非曲直和故事可以說上幾籮筐，筆者將在後續文章道來。一個殘酷的事實是：美國這些數學教育博士和教授們大多出自教育學和心理學等文科背景，自身在小學和中學就沒學到多少真的數學知識，大概比青少年時期的芭芭拉好不了多少。不幸的是，美國的小學和中學的數學教什麽和怎樣教卻是由這些人士所把持著，年年歲歲誤人子弟。僅舉一例：Jo Boaler最喜歡說的就是當今計算器隨手可得，計算器比人腦算得又快又準，紙筆運算是屬於維多利亞時代的過時技能。她聲稱自己從來沒背過乘法口訣，雖然她的日常工作就是和數學打交道。這些說法，不禁讓人疑慮她究竟是否會做因式分解？
加州伯克利大學退休數學教授伍鴻熙說：“美國中小學數學教育糟糕已久，中學畢業生不會數學，隻會教科書上的很不幸的有缺陷的數學。上了大學，他們期待得到幫助，但得不到，因為我們的大學假裝隻要是從中小學畢業的，都已經會中小學數學，不需要再多討論。於是當大學生回到學校教書，他們會的中小學數學與當初中學畢業時一樣多，那個有缺陷的數學版本就此代代相傳”。
筆者在2021年下功夫整理出一份長PPT文檔，毫不客氣地命名為Jo Boaler's Fame, Stanford's Shame; Students' Gloom, America's Doom：http://rb.gy/nqzeu8, 發在Facebook, Twitter等媒體、一些教育評論網站及Jo Boaler的粉絲群裏。話說筆者天性膽小怕事，不喜拋頭露麵。若不是看到改革數學不僅危害美國，更是流毒中國及世界許多國家，而上一輩數學戰爭英雄已經老弱病殘憂心如焚，筆者是不會這樣對反智教育的惡勢力緊追不放的。
在筆者所在的緊鄰斯坦福大學的Palo Alto學區，活躍著一個家長組成的草根組織，他們一開始為了自家孩子的學習問題向學區建言卻受冷遇。漸漸地，他們了解到數學戰爭的曆史和改革數學的來龍去脈，他們開始有了更高的目標：與反智勢力交鋒，拯救美國數學教育！他們聯絡上了九十年代引領數學戰爭的數學家和教育家，以及加州內外的誌同道合的朋友們，他們在一步一腳印地努力。
筆者有幸加入了這個群體。早在2020年初，本學區的家長、數學教授Sundararajan Arabhi向芭芭拉介紹了筆者的兩篇針對Jo Boaler和反智數學的文章Jo Boaler's Reform Math Fallacy：https://bit.ly/38oASeE 和Why American Schools Failed to Close the Achievement Gaps：http://bit.ly/3eZoasB, 芭芭拉連夜讀完就在她當周的新聞周刊裏做了推介。在2021年秋季的一期新聞周刊裏，芭芭拉介紹了Maxwell Meyer 的一篇犀利文章The Two-Front War on Academic Standards：https://www.piratewires.com/p/the-two-front-war-on-academic-standards?utm_source=url，文中將Jo Boaler比作著名的反烏托邦小說Harrison Bergeron裏的人物，稱之為Handicapper General of American mathematics education。他發現幾乎所有的吹捧改革數學的論文和文章都可溯源至Jo Boaler一人的著述，而加州2021數學新框架是對美國學術標準的雙向戰爭：其一，打擊最優秀的學生們；其二，極力消除對差生的一切期望和考核要求。Meyer言，“若說加州數學新框架是一個荒謬的文件，那簡直是萬分抬舉它了”。芭芭拉的周刊還推介了多篇其它質疑Jo Boaler和改革數學的文章。
作為一個有影響力功成名就的學者，芭芭拉這樣正麵參與和斯坦福大學的如日中天的紅火教授交鋒是要承擔極大的職場風險的，何況人家背後是無比強悍的既得利益集團。不僅如此，鑒於美國基礎教育的薄弱以及流行多年的重快樂輕練習、重理解輕掌握、視背誦記憶為妨礙創造性的教學風氣，芭芭拉勇敢地發出不同聲音，直接挑戰教育專家不斷降低中小學數學教育的學術標準、將數學教育語文化、娛樂化的操作，是美國被左派控製的主流媒體上的難得的醒世之言：
練習是非常必要的，基礎性的知識技能必須牢固刻進記憶裏，之後方有創造性可言。然而，當今“以理解為中心”的數學學習模式，為了讓學習“快樂”而規避枯燥的訓練和練習，其結果是使得學生缺漏了將所學東西在腦神經元裏存儲刻畫的這個重要環節，學生難以真正習得知識和技能。
你和你的閨女可以興高采烈地從高樓上往下扔雞蛋，做紙塑火山模型等，體驗科學小實驗的快樂。但是，真正能為你的女兒打開通往理工之門的是紮實的數學基礎。數學是科學、工程、和技術的語言。和習得任何一門語言一樣，學習數學的最佳途徑是大量的深度的練習。
實際上，我們越是想讓學習變得快樂，我們就越有可能給學生在培育自己掌握艱深內容的能力方麵下絆子。著名心理學家Robert Bjork指出，挑戰困難是深度學習的一部分。刻苦練習在學習的初始階段尤為必要，練習和背誦記憶是讓知識和技能存貯在腦子裏的必要步驟。給你的兒女每天一些額外的數學練習題吧，即使他們覺得做題很痛苦。從長計議，他們今後會感謝你的。
在前年一封給我們的信裏，身患乳腺癌的芭芭拉這樣說：我已經64歲，我的健康狀況大概還允許我竭盡全力奮鬥十來年，我希望能盡可能留下一些有影響的東西。在我看來，唯一能將美國的數學教育拉回正道的是美國陷入一場大的戰爭，隻有這時大家才會意識到那些花裏胡哨的改革數學是沒用的。可是誰又希望發生戰爭呢？目前改革派教育專家在每一個重要機構都爬上並占據著金字塔塔尖的位置，這是幾乎無法更改的事實。我所能看到的最好的應對策略就是阻止他們進一步擴張勢力，並做一番準備保存一些火種，以方便將來的人們重新點燃回歸正途的火把。
III. 眾人拾柴火焰高
“進步教育“和改革數學的瘟疫病毒，起始於美國二十世紀初期，從此時而蟄伏，時而改頭換麵卷土重來，四處肆虐；自七十年代美國教師工會取得集體談判權後，”進步教育“和改革數學在美國的K-12教育領域占據了上風。美國的教育複興將是無比艱難的征程。數學家R. James Milgram曾說：“在九十年代末期，我覺得美國數學教育在家長的壓力和行動之下還有挽救的希望，所以投入了數學戰爭之中。但是現在看來，美國的數學基礎教育的繼續衰敗是無藥可救的。或許要等到整個係統徹底垮塌的那天，人們才會徹底醒悟過來”。
如今越來越多的人們正在醒悟過來。幾天前，舊金山學區成功罷免三位學委的消息震動朝野振奮人心。大半年前，九十年代數學戰爭的領導者之一、曾任美國教育部助理部長和代理部長的Williamson Evers發起了一封抗議加州數學新框架公開信，已有1210名加州的數學和理工教授及科技界精英簽署https://www.independent.org/news/article.asp?id=13604。不久前，由PaloAlto 學區家長、穀歌研究員Edith Cohen聯合哈佛大學教授Boaz Barak等發起的另一封公開信已有1660名數學和理工教授學者及科技界人士簽名https://sites.google.com/view/k12mathmatters/home。華爾街日報旋即發表社論：近年來政治學和文科學者支持進步主義的公開信屢見不鮮，很少聽到來自數學科學界的聲音。當數學家、物理學家和工程師開始發聲捍衛他們的專業領域的正確性時，美國人民應當認真傾聽。
前美國財長和哈佛校長Lawrence Summers也發推支持公開信，指出加強數學教育是關乎美國經濟前景和國家安全的大事，並揶揄那些在鍥而不舍地降低數學教育標準的“社會公正勇士們”連指數增長或二次方程都鬧不清。
Piedmond 學區家長Michael Malione 領導了一個Saving Math Education郵件小組，每周線上開會，經過半年多的籌劃和辛苦，最近上線了一個抵製加州數學新框架的網站https://www.savemath.net/ ，整合了豐富的相關信息，一封公開信在向廣大家長征集簽名中（不限於STEM領域）：https://www.savemath.net/open-letter，並希望大家傳播和訂閱該網站及其Facebook,Twitter，Instagram鏈接。
這三封公開信，有許多世界頂尖學者的簽名，也有許多從事數學和理工工作的人士、包括在讀研究生等的簽名。美國基礎教育界是教師工會的領地，加州教委主席Linda-Darling Hammond和Jo Boaler一樣都是極其強硬極具影響力的“進步教育”專家。加州數學新框架被加州教委采用的勝算還很大。眾人拾柴火焰高，敬請大家簽名支持和轉發這些公開信，歡迎大家注冊芭芭拉的公益講座（已結束，大家可網搜她的講座錄像），並廣泛傳播教育複興的火種。在人工智能的年代，讓我們一起迎戰人工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