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蝦:【大學放榜和華人民族性】

昨天是哈佛、哥倫比亞、康乃爾、布朗、杜克等幾所名校早期錄取的放榜日，今天斯坦福和賓州大學也會公布早期錄取名單。各大升學群許多焦急等待的父母隨著倒計時逼近心跳開始加速，終於好消息不斷傳出，大家紛紛為中榜的家庭祝賀恭喜。

 

這些被錄取的孩子的確非常傑出，他們多年的奮鬥終於得到了肯定，許多人知道消息後和家人喜極而泣。大家一致的感覺是這些孩子太不容易了，其全麵的素養deserve這樣的結果，眾望所歸。

 

哈佛。看這左腳早就被求好運的人摸得逞亮！

 

 

沒有消息的孩子也不必氣餒，因為還有正常錄取的機會，發榜日最遲在來年四月一號(錄取了別以為是愚人節的玩笑啊)。現在大家幾乎有個共識：被錄取的一定是名至實歸，但沒被錄取的也有很傑出的孩子。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灣區的亞裔男孩麵臨的是很嚴苛的錄取標準。可以這麽說，在矽穀無論多麽傑出的小中男，都不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一定會被HYPMS(哈佛、耶魯、普林斯頓、麻省理工學院、斯坦福)之一錄取的，這裏麵多少還要一點運氣。沒辦法，這就是現實。

 

本蝦感覺到今年的氣氛與往年不太一樣，整體上氣氛很健康。一方麵我相信得益於華人整體素質的提高，另一方麵也許是拜微信的威力，人以群分，以前不認識但同質性高的人得以通過高科技的共享經濟聯在了一起。這些人互相理解的程度較深，對爬藤的艱辛感同身受，所以能夠衷心祝賀他人中舉。金榜題名的家長也樂於第一時間分享喜訊。

 

之所以有這樣的感受實在是對自己族裔的生態有多年的了解和觀察。你會發現，為了顯得謙虛，許多華人有了好事要刻意"低調"，不願張揚，以免引起他人反感。他們寧願偷著樂，不願痛痛快快地大聲說出自己的快樂來。當然好事肯定還是會第一時間與家人和最親近的好友分享的。記得我哥哥的兩個孩子幾年前分別被超級大牛錄取的時候，他都是迫不及待地打來電話，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地把"一句話新聞”扔過來的。相信他不會給很多人打電話講這個事的。你自己天大的好事和別人無關啊！

 

斯坦福。代表熱錢和新經濟的矽穀創新火車頭。

 

有句名言"分享歡樂，歡樂會番倍；分擔憂愁，憂愁會減半"。話雖如此，可惜我們華人多數情況下隻會把這種分享分擔的半徑止於親友。本蝦雖對此很不以為然，但也深知這是雙方的原因所致。試想，誰願意去招惹一個不太友好或嫉妒的聽眾呢？對方可是把快樂的owner分得很清楚：你的快樂是你的，我幹嘛要跟著高興？更有甚者，他會認為你的成功不正證明了我的失敗嗎？笑人無、恨人有的現象並不是罕見的(不過，這句話也有毛病，how about有人有病，也遭妒嗎？一笑)。

 

但另一方麵，在刻意保持低調的同時，有些族人又故意通過間接方式炫耀自己，比如天天拿個哈佛的馬克杯人前人後晃來晃去以提醒別人自己公子是哈佛人了；或者自我介紹時不說自己北大畢業，隻說在北京上過學，等人家再接著追問。無論刻意"低調”還是間接炫耀，都是不健康的。

 

我們為什麽不能象其他族裔那樣大大方方地為自己驕傲，也為他人喝采和歡呼呢？為什麽他們就可以沒心沒肺、沒有這麽多心眼和城府呢？比如老墨，遇到誰家孩子被牛校錄取了，可能會全村暢飲狂歡的。

 

麻省理工學院。貝聿銘設計的校園四大建築之一。

 

 

勿需諱言，我們這個民族是個不大容易快樂的民族。由於資源和機會的緊張，加之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中競爭被過多強調，而合作卻較少培育，我們對他人的成就天生就欠缺真誠的欣賞，很難為對方而高興。而據我觀察，在這裏長大的ABC們卻較少受到汙染。有一年暑假，本蝦表妹帶著兒子來美國玩，他們對我家孩子在談論別人時經常性地不吝譽美之辭印象深刻。比如，當我知道女兒夏令營數學測試作出了很難的題目，剛表揚兩句，女兒卻主動報料說XXX更牛，做出了更多難題！表妹覺得國內孩子會下意識隱瞞別人的好成績。

 

記得77年首屆高考發榜，我哥哥被北大高分子專業錄取。當時有一位文革時整過我母親後來又和好的女同事對她說，這個專業不好，畢業後會被分配到農村去的。幾年後的事實證明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耶魯。本蝦尚未造訪過。

 

類似的場景在本蝦的生命中經常發生，已經見怪不怪了。記得有一年夲蝦在廈門認識一位老鄉，同屆但他是另一所名牌重點高中畢業的。由於當時鄧的南巡講話，房地產很熱，而他的建築專業正吃香，收入很好，也因此誌得意滿。很自然，他主動問起我們那屆的全省高考狀元(我的同班同學)。雖然他一點不了解我那位狀元同學，卻一口咬定人家雖然學習好，但人緣一定不佳。用現在的時髦語言說就是，IQ雖佳，EQ不高。這簡直沒有道理！其實我那同學為人處事非常不錯，但我要和這個生瓜爭辯這個就沒意思了。於是給他一個軟釘子說，她已經到美國留學了，而你知道，美國這個國家人際關係簡單，不需要會那麽多人情事故。

 

其實，就算別人某方麵不好又怎樣？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講人家不好的一麵和剛才說的話有什麽關係？急於否定別人暴露的是自己的不自信或低素質。我倒是很想告訴他我那同學最難得的是逆商超常。由於家庭原因，她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特殊遭遇，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能做到學業極其優異，讓人更生敬佩。為保護別人隱私，本蝦不能多講了，以對得起別人的信任。

 

普林斯頓。這個建築在反映數學家納什的電影《美麗的心靈》裏大量出現。

 

再講一個好笑的事。以前與一位研究人員聊天，提到馬上要來一位新人，此人正在職讀博士。誰知這下子似乎高了對方一頭，馬上聽到否定的評價說，現在高校裏在職讀博很容易，近水樓台嘛！可惜我的話還沒說完，當我說到那人並非在本校而是在另一高校讀博，對方很意外，隻見眼珠快速轉動，馬上自圓其說道：一般夲校讀博較難，本校讀不了隻好到外校。笑死我了，那外校是個更牛的名校呢。

 

以前我一直以為妒忌產生於初始條件相似的兩者之間，現在有差距自然造成不平衡。我決不會妒忌誰當總理的，但若某人是我鄰居，當年比我差現在比我混得好，那我肯定有失落感。當你的水平高出對方兩頭甚至三頭來，妒忌就會被敬佩取代。這時心生忌恨的人會轉而嫉妒那隻高一頭的人，對你卻變成了巴結。

 

這想法後來發現錯了。比如本蝦的英文在以前工作的研究所被公認為鶴立雞群，但有一天一個小打字員告訴我，她剛看新聞報道說一種翻譯機被發明出來了，以後英文好沒用了。當時本蝦明顯地看出對方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來。真應該感謝她讓我對人性有了更深的認識。

 

明天一定會聽到說，沒上名校的人將來也不一定不成功，而且還會舉出很多例子，比如喬布斯、王永慶(隻是小學畢業)。還會有人說蓋茨、布林退學呢。這話如果說給落榜的學生，是很好的鼓勵。如果說給那些被名校錄取的學生，就讓人覺得言外有意了。他們應該得到同族人的恭喜祝福，而不是一瓢冷水，你說呢？

 

其實欣賞別人、祝福別人的人是快樂的人。和比自己優秀的人為伍是更大的福份。想上名校的人無非是想和優秀的人為伍、向高手看齊，即使落在中等的位置也無妨。

 

祝福每一個孩子！你們辛苦了！無論最終你們到了哪個學校，我都祝福你們新的生活更精彩！

 

****** 編後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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