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蝦：【和兒子討論英文詩】

（一）

去年電影Interstellar熱映時，本蝦曾帶兒子和女兒去看。影片中曾四次朗讀英國著名詩人迪蘭•托馬斯（Dylan Thomas）的名詩＂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雖然影片中沒有把全詩朗讀完整，每次引用的都是不同的句子，但都包含了最關鍵的那句。

 

這首詩非常有名，我家孩子八年級時在學校就學了。當年英國人遊行集會抗議撒切爾政府的時候，大家也會讀這首詩。

 

這讓本蝦想起與兒子討論的另一首英文詩，Robert Frost的名詩＂Stopping by Woods on Snowy Evening＂。今天就分享一下與這詩有關的一段親子故事。

 

兒子上六年級時有一天從學校回來，洋洋得意地與本蝦分享這首英文詩。BTW, 他知道老爸有點功底，也很enjoy 與夲蝦的互動，無論是數學上還是文史上。

 

本蝦一看，怎麽就一段?！就告訴他，這首詩有四段。看來他老師隻教了一段，大概隻是想讓他們了解一點詩的知識。

 

他很想知道整首詩，於是Google出來。然後循循善誘地為他分析這首詩的結構和藝術特點。本文較後一節我會貼上這首詩，但大家如果不注意，可能不會發現這首詩的韻腳是中文也不太用的方式：aaba, bbcb, ccdc, dddd。就是說，每段押韻不說，每段不押韻的第三句的韻腳還是下一段的新韻腳。

 

然後本蝦問兒子，Robert Frost可是第一位被邀請在美國總統就職典禮上朗讀詩歌的詩人，知道是哪位總統嗎？他急撓頭，＂哎呀，老師今天課上講了，我怎麽就忘了呢？＂我問他：爸爸這麽老了，怎麽還記得呢？再說，中國的老師可沒講這個呀！他絕倒，從此以後佩服得不得不聽話。

 

（二）

你一定想問是哪位總統。現統一回答：是JFK（約翰·肯尼迪）。關於這事還有個笑話，因為在總統就職儀式上，總統的尊姓大名被搞錯了。

 

在1961年肯尼迪的就職典禮上，Robert Frost本想朗誦他為這一時刻作的一首詩(Dedication)，但陽光實在太刺眼了。這位80多歲可憐的老人看不清楚自己都寫了些什麽。盡管副總統林頓·約翰遜試圖用一頂帽子幫助他遮擋陽光，但仍舊無濟於事。最終，Frost放棄了照本宣科，而是背誦了另一首詩(The Gift Outright)，並在結尾處將它獻給了新當選＂總統＂約翰·芬雷先生（瞎胡鬧，芬雷是哈佛大學的一位學者）。

 

（三）

後來本蝦偶爾與一北大的朋友談起此事，他要我share這首詩，並提出非分要求：希望有譯文。於是才有了本蝦的譯詩。現貼上英文原詩和本蝦多年前用古風翻的譯作，請方家指正。

        Stopping by Woods on Snowy Evening

                   By Robert Frost-1923

        Whose woods these are I think I know.

        His house is in the village, though;

        He will not see me stopping here

        To watch his woods fill up with snow.

        My little horse must think it queer

        To stop without a farmhouse near

        Between the woods and frozen lake

        The darkest evening of the year.

        He gives his harness bells a shake

        To ask if there's some mistake.

        The only other sound's the sweep

        Of easy wind and downy flake.

        The woods are lovely, dark, and deep,

        But I have promises to k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And miles to go before I sleep.

譯文：by 皮皮蝦

《雪夜停林畔》

信哉誰之林，

其屋彼村嶽；

不見吾駐足，

望其林中雪。

奇哉馬之覺，

緣何田舍絕，

繾綣冰湖林，

流連暗冬夜。

抖我座上鈴，

疑我心不確，

唯聞風淺吟，

但見雪徑滅。

美哉此林木，

深幽引人悅，

忍斷足下緣，奔赴千裏約。

（注：請留意英文原詩的韻律是：aaba, bbcb, ccdc, dddd）。

（四）

翻譯偉大的詩總讓人心存敬畏，誠惶誠恐。誰知道北大這老兄愣是認為英文詩看不出有什麽好，反而認為本蝦的譯詩不錯。多有意思！本蝦一直懷疑這哥們故意說好話。這情商可是夲蝦要好好學的。

著名詩人向大師認為，我的翻譯簡約，古風晴朗，是很好的努力和嚐試。但最後一個stanza ，翻譯得馬馬虎虎，沒有把原味譯出來，因為原文中的sleep隱藏的意思是死亡，這一點本蝦的譯詩中沒有體現出來。

翻譯要達到信雅達是很難的。君不見徐誌摩大才子把佛羅倫薩翻譯成翡冷翠、把康乃爾大學所在城市Ithaca 翻譯成綺色佳，多麽詩意！這水平可不是蓋的，能有幾人能達到？夲蝦的譯詩能到雅加達就不錯了，沒到加爾各答已應該慶幸了！

可惜兒子是永遠不能領悟中文這一塊了，與他可談的隻是一半的文化，惜哉！

2015.4.21

[皮皮蝦]

回複 '三足烏' 的評論 : I know you don't think my translation is good. Please comment on it if you don't mind.

[三足烏]

Frost的詩不錯，但不好譯， 不評論你的譯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