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地主黃世仁和長工楊白勞都與時俱進,改頭換麵,黃世仁做起房地產,老北京話叫吃瓦片的。已往的威風沒有了,經常是苦哈哈的,時不時跟孫子似的追著楊白勞屁股後麵要租,銀行又逼著還房貸,還有通馬桶等一大堆糟心事。而楊白勞不再種地,改打工掙薪水,生活上倒也是有滋有味,每月除了交房租,家有餘糧。多數楊白勞不想未來的事情,有錢不花,丟了白搭。花錢和行苟且之事都有一種快感,寧肯出門逛窯子,回家吃豆腐渣,城牆上拉屎,先出出風頭再說。
區別在於,楊白勞不買房,黃世仁買房給楊白勞住。很多黃世仁都是從銀行貸款買房,從楊白勞那裏收來的租金去還銀行的利息。所以,楊白勞是住在黃世仁從銀行貸款買的房,並且每月交租替黃世仁還貸款。長此以往一直租房子,最後仍然是兩手攥著空拳頭,一無所有。黃世仁從楊白勞的租金裏弄來一個又一個房,現代地主階級就是這樣產生的。
從小學到大學,從社區學校到高等研究機構,教什麽知識的都有,就是沒有教怎麽做地主的。按說做地主隻需要小學水平就可以開始,偏偏讓不少有博士才能的視之如虎而裹足不前。投資房地產做地主雖然沒有高深學問,但是許多簡單的問題有可能在一個短期的時間裏同時出現,比如找房,貸款,修理,招租,管理,趕人等等。這些事情沒有人教,需要自己真刀真槍去幹上一場。 因為沒有教科書,也就無章可循,狗咬磁盤子,不知從何處下口,和尚的老二,沒受過夾磨。
不論過去,現在,以及將來,從社會到家庭,教育者和被教育對象,哪怕是小到為了謀生的一技之長都會有係統的課程,卻沒有教授怎樣做地主的課程。我們華人當中有不少人擁有產業,也許靠收租為生,可以衣食無憂,但我們的下一代卻不以為然,甚至不肖一顧,嗤之以鼻。人家要上牛津,劍橋,哈佛大學,有著遠大的理想。其實我們當中的地主也曾這麽一路走來,或者有過不同的理想。當你坐在高等學府的課堂裏,腦子裏想到的不會是將來怎樣靠收租為生,而是夢想成為專家教授,這個師那個師的專業人才。
雖然理想很豐滿,但是現實很操蛋,五花八門的理想也許最後歸結於有一棟自己理想的房子。當你人到中年,上有四老嶙峋瘦骨,中有嬌妻含辛茹苦,下有小娃嗷嗷待哺,每天朝九晚五,年複一年,日複一日,下班不一定是寂寞星空路,有時還能看一輪紅日噴薄欲出。溫水煮青蛙,寒冰凍蟒蛇,最後成為等下班等工資等退休的三等公民。路遙知馬力不足,日久見人心叵測。此時此刻終於明白,理想要向現實屈服,不管哪個行業能做到出人頭地是那樣的艱難,念十幾二十年書不過是一種謀生手段。謀生說白了就是去賺錢,貧者諱言錢,死要麵子活受罪;富者諱言錢,飽漢不知餓漢饑。
不久前看到一篇文章,大意是有錢不一定就快樂。沒錯,有錢不一定快樂,問題是沒錢更不可能快樂!我就不相信富二代一個個都憂憂鬱鬱,棲棲惶惶,而叫花子每天都瀟瀟灑灑,快快樂樂。還有一種快樂叫窮快樂,蠢材不努力,懶蟲盼巔峰,食量無上限, 單身總矯情,人醜卻顏控,女漢發神經, 沒錢還任性,家貧偏追星。乾坤覆載,歡始愁終,一床錦被蓋雙龍。得趣朝朝,休管晨鍾,少年得意笑衰翁。
窮快樂隻能快樂一時,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晌,而做地主是圖長久之計的快樂。我們這一代人大都赤手空拳來到異國他鄉,夙興夜寐,努筋拔力,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既然沒有做富二代的命,就隻能勵誌做他們的祖宗。
賺錢有很多途經解決,灣區馬工年薪幾十萬笑的哈哈的,炒股大拿每天賺盒飯錢牛逼起來也哇哇的,開餐館做生意的更是鈔票數的啪啪的,隻有地主收租的仨瓜倆棗眼淚流的嘩嘩的。不同的是,其他職業都是主動賺錢,手停口停。而黃世仁的職業是被動賺錢,上麵沒有老板指手畫腳,有人身自由,去什麽地方可以拎包就走,也有時間自由。作為職業地主,我們兩人是先有了人身自由和時間自由,而初期的房租純收入隻有幾千塊錢,夠溫飽而已,財務自由是將來進行時。但是,王8拉屎有後勁,房租和房價在人口增長的大都會地區,必然是一樹梨花落晚風。所以,幾千塊錢收入也敢去遊山玩水,如果不是稅務上的考量不會去開什麽Ira戶頭,更不會著急上火退休後的問題。因為有一堆破房子,就像是炒股大拿們譏諷的,整天給人家通馬桶,馬桶通了,糞掏到了,自然是樂在其中。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錢不需太多能吃喝玩樂,隨心所欲就行。做地主就是不想受老板管製,不付出太多時間和精力還能到賺錢。具往矣,數逍遙人物,還看掏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