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原創中篇小說連載 9）

                                                                       

7

 

少年傑森和凱利雖被同學孤立，但也相互為伴，自得其樂。兩人都極聰明，話題也無限。那天，在密西西比河旁邊，十四歲的凱利與十三歲的傑森有了下列對話：

我初潮了。/什麽意思？/你女朋友我成為女人了。/恭喜。/聽說男孩兒也有“月經”。/怎麽可能？/事實勝於雄辯。女的叫月經，紅色，每月一次；男的叫遺精，白色，時間不定。你有遺精了嗎？/不關你事。

那你有沒有什麽願望想實現的，可是又有困難阻擾？/有啊。我想我媽不要醉酒，不要煩我。/好，那我們就得接吻。/為什麽？/書上說，月經期的女人有個聖人駐在體內，有巫術。/然後你的巫術就可以過到我的身體或者分一些給我，然後我就可以阻止我媽醉酒？

聰明。來吧，接吻。/慢著。我媽也是女人，也有聖人駐在她身體裏，她的原始的聖人的巨能肯定會把我這個二手貨給打得落花流水！/愚蠢。你媽是女同，女同是沒有聖人住在裏麵的；因為很顯然，要是她有聖人駐紮，那聖人是不會讓她變成女同的。/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媽的身體裏有聖人，她就不會是女同了？那她為什麽會有月經？/顯然，你媽月經期間駐進了一個功能不全的所謂聖人。/若是聖人，怎可能功能不全？聖人不是全能的嗎？算了吧，書呆子。亂讀書。

你不願意吧？那我問你，三年前，是誰幫了你大忙，所以你媽沒去蹲監獄？是誰挨我爸的揍了，因為愚蠢的她偷了自家的汽油給你？/別提了……我不是已經被你威逼利誘變成你的男朋友了嗎？/對呀，男女朋友就得接吻哪。不然，我倆就更不正常了。/好吧，別羅嗦了。來吧。

於是，定情三年後，兩少年嚐了他倆蜻蜓點水似的初吻；吻了一年後，兩少年在密西西比河邊做了第一次愛。那時，在中國，大熱天都戴著絲巾的百合正招來大學同學的歧視。她還從來沒享受過接吻的滋味。

一切進展順利，直到三年後的這個夏天，凱利二十一歲的堂哥從加利福利亞州來探親，他和傑森相遇在鬱鬱蔥蔥的小湖邊。

堂哥和凱利的父親臨時改變垂釣路線，開車來到傑森和凱利釣魚、遊泳的小湖。堂哥青春陽光得咄咄逼人，加州口音洋氣爽朗又沉著，不像南方人那樣拖聲拖調又鼻音重重。堂哥的雙眼溫柔而熱情，俊俏的臉龐顯露大城市男孩的成熟和自信。他朝傑森伸出手，眼睛快速老練地把傑森隻穿了緊身泳褲的健美身體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然後又給他一個深情而熱烈的擁抱。這個異常的擁抱與他的眼神一樣讓人不可抗拒。傑森突然覺得自己像通電似的，感覺緊身泳褲開始變得更緊了。他尷尬至極，不得不緊緊抱住堂哥，身體緊張得不知所措地顫抖。觀察著這一切的凱利父親拉開傑森，傑森趕忙用右手遮擋敏感地方。凱利父親銳利的雙眼如魚叉般朝他那部位飛擲而來，緊接著傑森發覺臉上被狠揍了一拳。聽不清楚凱利在向父親喊叫什麽，傑森恍惚尷尬間慌忙撿起身旁的衣褲一溜煙地跑開。

一邊跑，傑森一邊詛咒：該死！該死！我怎麽了？如今可怎麽辦？！

母親，萬能的母親，我怎麽逃也逃不掉你的五指山哪！母親，女同母親，兒子是否也加入你們的大家庭了？！不要呀，我不要！

傑森母親的同性戀身份讓母子倆備受歧視，加上母親的醉酒習慣以及帶來的麻煩，傑森對母親是既愛亦恨，對嗜酒以及同性戀傾向也存心理陰影。學校裏，傑森時常形隻影單；回到家，母親被鄰裏欺負時他得挺身而出。可他母親有時並不買賬。

不懷好意之人送來兩隻初生母貓崽，說它倆喜歡作伴，想請傑森母親看看是否同性戀者。傑森搶過貓崽想扔出門外，可母親一把阻撓，然後故作憐愛地抱了過來，“哎喲寶貝兒！”地叫個不停，最後還收養了這對“同性戀貓崽”。母親喝醉時喜歡跟貓崽玩兒，嘴裏還嚷著什麽：“這下可好了，我不再孤單了！哈哈！”

傑森生氣地把母貓趕到後院兒去，母親卻說：“操！你幹嘛這麽生氣？難道你也是同性戀不成？要不趕快去找個男人？”

“我他媽還真讓你失望了！我女朋友是凱利，而不是凱文、凱勒或者凱撒大帝！操！”傑森氣壞了。

中學裏有些男女同學也才十三、四歲，但整天都親熱不已、接吻不停。想到自己和凱利“定情”兩年多了卻都一直鎮定自若，傑森還曾有所顧慮，希望自己不要像母親那樣不正常了。後來，吻接了，愛做了，兩件事都順利發生，成功結束，那還很讓傑森暗喜了一陣子。

可現在，現在……剛才，剛才……那種感覺那麽激蕩、那麽情不自禁、那麽繞人心懷！完了，自己必定是可恨的同性戀者無疑了！

（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