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隨感)
——寫於來日一周年之際
眼看著就要開學,我也將成為先輩了。回顧這一年,禁不住心潮起伏,感慨萬千。離家時的一幕幕還清晰地留在腦海裏,仿佛就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一轉眼,卻已一年了。
還記得離家前一遍又一遍設想臨別時的悲痛,設想自己會哭得怎樣的稀裏嘩啦。卻未曾想到,從父母把自己送上火車,到目送著他們的背影走出車站,看著熟悉的家越來越遠……自始至終自己都滿臉堆笑,沒有一絲悲意,沒掉一滴眼淚!隻是,臨別那一刻,嚴父那隻停留在臉頰不忍離去的大手和慈母滿含關愛欲語還休的雙眼,久久的,久久的停留在眼前,揮之不去。
忘不了童年密友當聽到自己要出國時情不自禁流下的眼淚;忘不了同窗摯友在送別宴上的情真意切,師弟在告別時的欲言又止;也忘不了閨中知己告誡自己要作個芒果人而不許作香蕉人的玩笑;更忘不了親朋好友深切的關懷和沉甸甸的祝福……當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走進首都國際機場,看著同行人在臨別之際父母親朋的重重叮嚀,連自己都驚異於自己內心那份出奇的平靜。沒有傷感,沒有不舍,就仿佛自己不是出國留學,而僅僅是一次短途旅行。不曾想,一個小姑娘隻身赴日,不要一人相送,在別人眼中是何等的悲壯,何等的不可思議!
留學海外的生活可以說是苦不堪言,在於心而不在於身。新的環境、新的人群,想要很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如何去適應一切。於是,在夜深人靜、忙碌了一天歇下來之餘,各種思緒就乘機紛紛冒出來,攪得人不得安寧……
看慣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人心難惻、人言可畏。深深感到處世之難、做人之艱。但在內心深處,卻始終相信人性本善,真情常在。常常恨自己有時太過單純,有時又太不夠單純;覺得自己有時太過於冷漠,有時又不夠冷漠。總認為自己超凡脫俗、淡泊名利,到頭來卻發現原來還是有顆極其愛慕虛榮、爭強好勝的心。麵對發自真心的關懷與愛護,在為之深深地感動的同時,卻也為了自己不能與之對應的絕情而滿懷歉疚。麵對母親無數次“假期回來吧!”的召喚,總是借各種理由堅決地說“不!”甚至連自己都懷疑自己是個冷血動物,沒心沒肺。而當一個人獨坐屋中看碟之時,卻也為劇情所動,禁不住悲從中來,莫名其妙的放聲大哭……
總感慨世事無常、造化弄人。不解為何自己總是陷入一個又一個矛盾中而無法自拔?好容易大徹大悟,豁然開朗了,卻不曾想等在麵前的是一個更大更深的漩渦!也曾不止一次地勸自己:看淡點,何必想那麽多!順其自然,何苦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無奈身不由己,力不從心……當向朋友大歎:來日本一年了,什麽都沒學到!之時,朋友卻答:就算你什麽都沒學到,至少,你學會了生活。
回顧來日的一年,哭過、笑過;歡樂過、痛苦過;迷惘過、執著過。也曾經為情所困,為前途所惱……一路走來,似乎總是壓力重重,苦多於樂,但平心靜氣想想,對於自己的選擇卻也無怨無悔。
當收拾起這些零零碎碎的心情,整理行裝準備迎接新的一年之際,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冒出那份初到日本,第一次聽到《水手》那首老歌時的欣喜與感動: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怕,至少心中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累,不要問,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