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綿綿細雨中不經意地劃過,轉眼到了感恩節。感恩節過後的星期五,被稱作黑色星期五,商家競相降價吸引顧客,拉開了為聖誕節購物的序幕。這一天對中國人來講,不管買不買東西,到商店湊熱鬧是必須的,有點趕集采購年貨的意思。
一大早,陳思誨去了BestBuy。他唯一需要的是一個充電寶。自從用上微信,他的手機電池連一白天都供應不了。徐蓮說過感恩節之後要和他見麵,他不時地盯著微信,盼星星盼月亮一樣地等待著被召喚。
接下來他去到Saks Fifth Avenue(第五大道),買了一件Polo襯衣和Armani外套。最後他預約來到一位造型師店裏。除了理發,他按照造型師的建議把已經花白的頭發染成很深的棕色,接近黑色,看上去十分自然。他照著鏡子,驚訝地看到自己一下子年輕了至少十歲。
任馨約了秦曉蓮去逛商場。她們的主要目的是服裝,首飾和化妝品。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任馨蛻變成了一位窈窕淑女。她專門找造型師設計發型,上麵是直發,從兩腮開始燙成很時尚性感的大波浪卷發。
秦曉蓮驚訝地問:“任馨,你變瘦了耶。快介紹一下你的減肥經驗。”
“你離婚試試,包你一個月掉二十磅。離的時候,覺得自己挺痛快的。離完了反應過來才覺得經營那麽多年的婚姻一下就完了,不敢相信。你知道嗎?我老覺著自己沒離婚,經常習慣性拿起電話要給甄帥打時,才突然意識到人家已經花落別家了。”
“不過任馨,你真的變漂亮了。火柴網上有收獲嗎?”
“哪兒那麽容易?火柴網上的大部分素質不行。我還花錢參加了一個高檔的交友聚樂部。年費一千呢!結果第一次活動,我就知道沒戲。”
“那為什麽呢?”
“聚會上一共來了五十個人,三十多個女的,才十幾個男的。那三十多個女的都屬於白領精英類,盡是醫生律師啥的,因為事業耽誤了婚姻。我帶倆孩子的怎麽跟人家競爭?”
“你沒在中國人圈子裏看看?”
“中國人更難。稍微像樣點的回國找大姑娘,誰要我帶倆拖油瓶的?即使美國人,真要結婚的時候也會考慮孩子的問題。相當一部分美國人也挺在乎女方有孩子。”
“當初你就不該那麽痛快撒手,要我就拖著。婚姻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吧。何必那麽認真?”
“這個我做不到,想想他和戴安娜就惡心。這也許是我的性格缺陷,我沒辦法妥協,認死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任馨說著有點激動,聲音也高了幾個分貝。
說著說著她倆進了Nordstrom, 來到化妝品櫃台,有身材苗條的男士請她們坐下,幫她們化了妝。任馨照了照鏡子,很滿意,尤其是眼影,很有層次感。男人知道女人怎樣的妝容討男人喜歡,就像京劇男旦角知道怎樣的身姿和眼神吸引男人一樣。任馨很相信這位給她化妝的男銷售,就痛快地拿下他推薦的所有顏色和品牌的化妝品。
秦曉蓮還在猶豫。
任馨不耐煩地說:“怎麽你打算留著錢給你老公的下任花?這都是小錢。”
“我不像你上班,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我一個家庭主婦,描眉畫眼的給誰看?實在沒必要。”
“等你需要時就晚了。嚴歌苓好像說過,女人在丈夫麵前邋遢,是對丈夫的不尊敬。”
秦曉蓮想想有道理就拿了一隻暗桃紅色的Channel口紅。她突然想起了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就說:“咱們別忘了買打折的東西。我看了報紙,Sears今天首飾70%off(三折)。咱倆去看看,趕緊地。”
任馨說:“對啊,我看上他家一對玉石耳環,走!”
她倆歡快地離開了Nordstrom。
在Nordstrom名牌包的角落,戴安娜正盯著一個Gucci包。她在時裝雜誌上看到這款的時候,就被驚豔到。於是來到店裏驗貨。暗咖啡色的長方形皮麵,配上棕色的竹節彎成的半圓形把手,在貨架燈光的照耀下默默地散發著高貴典雅。因著黑五購物的人流,戴安娜受到鼓舞,打算拿下。正當她拿了準備結賬時,聽到身後有人問:
“嗨,戴安娜,你挑的這款是目前最流行的嗎?”
戴安娜回頭一看,原來是夏誌強。“你回來了!我在雜誌上看到這款,喜歡就過來買了。”
夏誌強說:“我不懂你們女人喜歡什麽樣的,但我相信你的眼光,就買跟你一樣的,省的煩心。”
“這樣不好吧,我和胡愛萍會撞包的,兩人見麵拎同樣包,多尷尬。”戴安娜甚至都開始想如果他非買這款她就要換一款了。
“我不是給愛萍買的,你知道愛萍,她不是很喜歡奢侈品,覺得太俗氣。”
夏誌強見戴安娜瞪圓了眼睛,就忙解釋,“是我中國同事讓我代買的,她說美國同樣的東西便宜。”
原來這樣。戴安娜把包放到櫃台上,準備結賬。
夏誌強繼續解釋,“我給同事買包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愛萍疑心重,我怕她懷疑不該懷疑的。”
戴安娜心裏暗笑,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於是就調皮地擠了擠一隻眼睛,說:“放心,我絕對替你保密。不過你在家裏可要把包藏好了,別讓愛萍發現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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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往往是最親的人,傷你最深哪。傍人想傷你還沒這個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