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把陳思誨和胡愛萍帶到餐廳最裏麵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胡愛萍看了一眼窗外。這個餐館簡直就像漂浮在哥倫比亞河上的一艘船。遠處寬廣的河麵上倒映著對岸五光十色的燈影,這些燈影被緩緩流淌的河水拉得細長而彎曲,伴著餐廳裏傳出的輕緩柔和的音樂,像夢一樣被揉碎在波光裏。
胡愛萍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你。她知道夏誌強絕對想不到在情人節這天帶她來這麽浪漫的地方,還預先訂好了靠窗的位置。當然陳思誨應該也沒興趣帶他老婆來這裏。
透過桌上蠟燭的柔光,胡愛萍看了一眼陳思誨,她不敢相信那個讓她幾個月來尤其是最近幾天十分著迷的男人就坐在眼前。他顯得極其斯文和有紳士風度。臉被燭光照得紅撲撲的,眼睛格外閃亮。她喜歡這個年齡的男人,比自己大幾歲。他就像陳年佳釀,打開後芬芳撲鼻,喝著回味無窮。歲月在他身上沉澱出一種成熟的韻味和魅力,這是那些朝氣蓬勃的陽光大男孩無法比擬的。任馨上次聚會帶來的那個阿根廷美男,胡愛萍一點兒都不喜歡,看著太幼稚。
服務生把精美的菜單遞了過來。胡愛萍掃了一眼菜單,她不知道點什麽價位合適,便說,“既然是你帶我來的,你想必了解這家餐廳,你替我點吧!”
陳思誨來之前確實做過功課。他不僅上網查過這家餐館的菜單,客人評價,他還查過周邊一帶幾乎所有的高檔餐廳,最後選中這家主要是因為隱蔽。他怕碰上熟人尤其是中國人。他另外還上網研究了如何和女生約會,How to trap women, 中英文搜索雙管齊下。他年輕時候不懂這些,現在就算補上這一課。
“那我們就點一個二人份的海鮮大鍋,然後再要一個甜點。這家的creme brulee 網上評價還不錯。”
“好啊好啊,甜點裏我最喜歡creme brulee!”
“飲料你要什麽?”
“我冰水帶檸檬就好,其它的都太甜。”
“我也是喜歡冰水。”
等待訂單的時候,胡愛萍一邊用吸管喝著冰水一邊問,
“上次在你家見到的徐蓮。。。”胡愛萍頓了頓,狡狹地盯著陳思誨說,“你還喜歡她嗎?”
“秦曉蓮告訴你的?她這個人什麽都跟人說。哦,那都過去了。我現在心裏喜歡誰,你知道的。”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就是中秋節你來我家吃飯我見你的第一麵。當時我就注意到溫村居然還有這麽漂亮的女孩。你是什麽時候注意到我的?”
“第一麵就有點兒好感。去看畫展打傘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中秋節到你家吃飯的戴安娜,可比我漂亮,你是不是也喜歡?”
“戴安娜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喜歡什麽樣的類型?”
“像你這樣的,有氣質,有幾分傲氣,才女加美女型的。戴安娜多少有點兒俗。”
正聊著時,一鍋熱氣騰騰的海鮮大餐端了上來。裏麵有螃蟹,蝦,熏製的香腸以及玉米和土豆。
他們圍著鍋熱火朝天地吃著,顧不上說話。
陳思誨突然拿起胡愛萍喝了一半的冰水,用她吮吸過的吸管,喝了兩口才說,“我和你夥喝,你不介意吧。”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胡愛萍立刻臉紅心跳,同時她也感覺到一陣溫暖。
海鮮鍋不久就吃完了。陳思誨把胡愛萍用過的盤子端到自己麵前,把她啃了一半的玉米繼續啃完。胡愛萍頓時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飯後,他們兩個推開餐廳的後門,上到一個大Deck上。一個看似有點落魄的白人男子拉著小提琴,琴聲悠揚婉轉,如泣如訴。這也許是為了情人節特設的。Deck上隻有少許幾人。若是夏天,可能會坐滿。空氣濕潤潤的,一絲涼風習習從河麵吹過。胡愛萍穿著的大衣敞開一條縫,裏麵的裙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粉嫩。
陳思誨靠近前去,問了一聲,你冷嗎?
胡愛萍剛想說不冷,話到嘴邊突然意識到這是男人要找的台階,自己是過來人,這個技倆應該識破。她咬了咬嘴唇點點頭。
果不出所料,陳思誨靠近前來,緊緊把她抱住,表麵上好像是要給她擋風。他的手可始摸她的頭發,他的臉原是靠在她的耳邊,現在慢慢劃到她的麵前。他的嘴唇在離她的額頭幾乎隻有一個頭發絲的距離停留了幾秒鍾後開始下移。胡愛萍本能地低下頭,她額外還需要幾秒鍾的考慮時間。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和小夥伴一起去玉米地裏玩,她不敢摘玉米,隻是摘玉米上長著的一團黑黑的東西,那東西吃起來沒什麽味道,但是吃完了還想吃。她從前一向是個聽話的孩子,那麽換作今天她既然來了玉米地,順手摘個玉米棒子誰又能把她怎樣?
她試探著抬起頭,他正微微地低著頭,停在那裏,似乎在等待,似乎也在猶豫。當他看到她抬起頭的時候,顯然受到鼓舞,他的嘴唇一厘米一厘米地朝她靠近。這一次她沒有低頭,也一毫米一毫米地迎了上去。終於兩片唇緊緊地貼在一起。她們熟練地迎合著對方。
胡愛萍的心裏不停地提醒自己,現在吻她的男人是她思念而得不到的,至少在此之前她以為得不到的。這是來自她丈夫之外的男人的吻。她心裏在比較,單從觸覺上真的和丈夫的沒什麽區別。不同的是她此時聽得到他的心跳,那心跳讓她覺得興奮。還有就是這浪漫的環境。這也許就像在家裏吃冰激淩和在餐館吃冰激淩的區別一樣。她此時吻的除了這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還有這夢幻般的的浪漫情懷。真正讓她陶醉的也許正是這種情懷。
他們長久地擁吻著,也許擔心過了今夜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在一起,也許想要盡情釋放彼此的思念,也許想要驗證他們是真的在一起而不是在做夢。太不可思議了!胡愛萍不敢相信自己正在幹什麽。然而她還是戀戀不舍地繼續著。
天空中飄起了小雨,隨著河麵上的涼風溫柔地灑在他們的頭發上,臉上和嘴唇上。他們依舊沒有停下來,誰也不願意先打斷這個夢境。
突然Deck上傳來一陣掌聲,他們像是從夢中驚醒,同時停了下來,側過頭看到幾對年紀較大的夫妻正在微笑地看著他們。
胡愛萍記得曾經在哪兒看過一幅畫,一對戀人在雨中親吻,背景是街道和昏黃的路燈。這群人一定把剛才的情景當作畫來欣賞的!
小提琴手衝著鼓掌的人淺淺地鞠了一躬說,“Thank you and Happy Valentine's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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