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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時很快樂,研究生是難考易上,除了英文外,我們很少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球場,運動場,溜冰場,舞會,音樂會,郊遊公園,電影院到處都有我們的身影。因為清貧,去的最多的是電影院,聽,唱最多的是齊秦的歌,至今齊秦的歌依是我的最愛,歌裏有我們的青春,有我們的夢想。年輕的我們尤其關心政治,常常會為一些時事爭論不休,那時是國內政治最寬鬆的時期。
快樂的時光總是易逝,很快到了八九年的四月, 隨著胡耀邦的突然去世,北京尤其是天門廣場出現了示威遊行,主旨是要求民主,解除報禁,反對官倒和腐敗,而且規模越來越大。其間,我們也零零碎碎的參加了一些遊行。除了所謂匹夫的責任外,當時參加遊行也是一種時髦。慢慢的,大家不再滿足於分散的參與,決定集體以研究生院名義去遊行,打出我們的主張。說做就做,五月十四,十五號我們準備製作了大量的口號,標語,記得最大的橫幅是用我們的窗簾做的,棍子是問旁邊工廠要的,很快準備工作就緒,五月16號全部五十幾個學生就浩浩蕩蕩往天安門出發,由於我們的 橫幅大,口號新穎,隊伍整齊,一出發就吸引了注意力,在天安門很多人給我們鼓掌,歡呼,第二天我們遊行的照片上到很多大報的頭版,我記得有,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法製報,農民日報等,十七號我們又去遊行一整天,口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隨後準備休整一兩天再去。但五月20號,中央發布了戒嚴令,大家尤其是老一點的同學覺得以集體名義再去不妥,主要還是怕秋後算賬。之後我去過天安門幾次,覺得亂糟糟的,本地的學生想撤,外地的學生不斷湧入,沒有統一的訴求,像一盤散沙。我太太,當時的女友,從一開始就不讚成去參加這種活動,從報紙上看到我們參加遊行的照片,更是擔心。為了不讓她太擔心,我也決定不再去廣場了。
六月三日晚,四號淩晨解放軍武力清場,占領了天安門廣場,其中我們有兩位同學是最後從天安門廣場走出來的,勇氣可嘉。那些天我一直待在中關村,六四上午告訴女朋友,要回大紅門上課,其實主要還是想去看看街上的情況。我騎著自行車從中關村出發,穿過大半個北京,看到的場景觸目驚心,整個北京就像一慘烈戰場,很多資料中有過詳細描述,而這些場景使人畢生難忘。記得經過前門時,在解放軍的戒嚴線外,很多人都在圍觀,怒罵當兵的,罵完就跑,當兵的去追,追上了就狠揍一頓,一個白人青年也在圍觀,被追趕,鞋都跑掉了,還是被抓住,揍得嘴角都流血。交談後,知道他是美國來留學的北外學生。那地方非久留之地,隨後我騎上自行車迅速離開了。
六四後,各單位進行了清查,感覺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至少在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是這樣。當時住在我們樓上的有一對七八級分到院裏的年輕夫妻,男的在八九期間,參與了自由女神像的建立,是個活躍份子,清理開始,感覺大難臨頭,有天晚上兩個人在痛哭,整個大紅門的樓裏都能聽見,那種撕裂哭聲我至今還記得。但後來並沒有受到大的影響,寫了一些檢討,被院長保下來了。 還有一個上研究生前單位的同事,跟柴鈴是中學同學,曾經去廣場看過她兩次,對她表示支持,後來有人舉報,但單位也隻是要他寫檢討,並沒有拿他怎麽樣。另有一個是軍科的研究生,在六月三號那天被打斷了胳膊,也被找個理由保了下來,學習,工作和出國都沒有受太大影響。那時很多業務單位的領導都是老一輩的知識分子,經過不少苦難,尤其是文革的折磨,對知識分子愛惜有加,他們癡心不改,依然保有知識份子的良知和傲骨。
六四過去了二十六年,每年都要求平反,我覺得六四其實根本不需要平什麽反,在我們心中六四從來就沒有反過,連"偉光正"都說,那是一場風波。隻是風波過後,沉默的多數依然堅信民主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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