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5)
2016 (39)
2017 (46)
2022 (219)
2022/2/23
大概3-4歲的時候吧,中國春節,小舅舅帶我到鼓樓市中心看節目。
比較早慧,小時候的事情記得比較清楚。
記得一群人圍在市中心,裏麵是表演。表演快散的時候,我和小舅的手就撒開了,我看著他,中間隔兩三個人遠,人群在湧動,後麵,小舅就消失了。
穿著新褂子,就開始迷茫,著急,沿著鼓樓大街往東邊走邊哭,走了差不多3-4公裏。這裏插上一句:現在一天一口氣可以走20公裏,是有童子功的。
走著走著就到了一個左邊滿是各種瓦罐的大的空間,路的前麵是大橋,橋後麵就不知是哪兒了,所以就拐到裏麵去了。
記得有個看門的人,記得我在往裏麵走,穿過瓦瓦罐罐, 前麵有個小樓房。
當時3-4歲,應該很小吧。
後麵我就是在二樓一個屋子裏,一個叔叔抱著我,哄著我,往我新衣服外麵防髒的布兜褂子口袋裏放春節時家家戶戶都有的炒蠶豆糖果之類。
滿是困惑,但抱我的叔叔,前麵的窗戶,屋子裏的單人床,床上整潔的被子,窗前的植物等還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冬天一個陽光燦爛寒冷的日子。
沒一會兒,父親就來了;沒一會兒,我就給抱走了。
當時父母還在外婆家住。回到外婆家後,我的兩個哥哥要從我口袋裏掏糖,很不情願,那時眼睛裏還有著淚水,困惑和糊塗的淚水。
後麵是母親告訴我的。
我走丟後,舅舅就回了家;母親正在大盆子邊用搓衣板洗衣服;聽說我丟了,立刻撕心裂肺地嚎叫大哭,把衣服扔進水盆裏就往外衝。
外婆拎著個洗麵盆,沿街邊走邊敲,邊喊邊唱:“誰家撿到一個穿著花褂子的小女孩啦?”
那個時候,一家有難,鄰居全來幫。
沒一會兒,幾十個人就加入了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
以後我也幫助找過人,也親曆過敲鑼打鼓的陣容。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以前的那一幕還是發生在眼前。
我的小舅舅後麵成為行業領頭人,教授級專家,《新華日報》上經常有他的報道。
看著他的照片,我就在盤算:當時他是故意把我拋棄還是我自己走丟的?那時是文革期間,舅舅姨媽們正想把出生不好的父親及我們全部攆出外婆家大門。後麵的有一天,我們一家確實給攆出來了,因為新房子還沒搬空,我家就在臨街的煤球店門口搭了一宿,地上全是廚房用具。一個花盤裏還有一張紙條,那是大舅兒子歪歪斜斜地寫的對我父親資本家家族出生的詛咒,父親告訴我是大人教的,因為幼兒園的孩子寫不出來。那之後,父母與外公外婆就正式到居委會辦理了脫離家人關係的手續,直到十年後外公中風後兩家才和好到一起。
小舅舅也老了,小舅媽也已去世。小舅舅事業有成,頗有建樹,對我們一直很好,如父輩般,毫無瑕疵,坦坦蕩蕩的好。
有時也想問他:當時我可是伸出手看著他的,但他在往向退,躲避了。
也許那是我孩子時的想法。
但這一幕卻一直難以忘懷。直到有一天,在潮汕一個城市的街上,走入一個充滿瓦瓦罐罐的廠裏,我一下子變得恍惚,宛如昨日重現。
我的前世又回來了。
這還真是懸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