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y down
Your sweet and weary head
The night is falling
You have come to journey's end
Sleep now
And dream of the ones who came before
They are calling
From across the distant shore
Why do you weep?
What are these tears upon your face?
Soon you will see
All of your fears will pass away
Safe in my arms
You're only sleeping
What can you see
On the horizon?
Why do the white gulls call?
Across the sea
A pale moon rises
The ships have come to carry you home
And all will turn
To silver glass
A light on the water
All Souls pass
Hope fades
Into the world of night
Through shadows falling
Out of memory and time
Don't say
We have come now to the end
White shores are calling
You and I will meet again
And you'll be here in my arms
Just sleeping
And all will turn
To silver glass
A light on the water
Grey ships pass
Into the West
當老師還在醫院的時候，當醫生跟家人一起告訴他不再治療時，他知道他的生命已進入到計時。
下班時，我常去看他，靜靜地坐著陪伴著他。
他問我：如果隻有兩個月的生命，那他也就不能活過今年了。
我憐愛地輕輕拍拍他的手，無言地安慰。
那些日子裏，我們談論最多的是死亡。
剛開始時，他覺得anxious and sad，因為每每想到生命就這樣結束，而該做的事情還沒做，就覺得sad。
後來，他接受了死亡，變得溫和和淡定，隻是問我死亡以後的事情。他是個天主教徒，有時會被他的教友詬病。他問我：你相信人死後，一切就vanished了嗎？
我點點頭。
他也點點頭。
在後麵回家後，他的病奇跡般地好起來了，我們竟然一起做了一年寫出電影一書的計劃。那是最後第二次見他。我們一起討論黑澤明，談論《生之欲》，老師覺得他也能象電影中的主人公一樣重新煥發出生命的熱情，重新尋找到生命的意義。
那天，我們談論的是生命的意義。
當最後一次見他時，病情突發，癌症全麵擴散，他每講幾句話，就失去意識。但他還是最後一次堅持著要坐到輪椅上，再最後一次跟我麵對麵交談。
那是極其心碎的一幕：每講兩句，他就陷入昏迷狀態；醒來以後，又想跟我象以往那樣認真交流；但很快又陷入昏迷。
這樣的狀態讓他絕望，也讓我痛不欲生。
最後跟我說的話是：他想睡了，希望我下個星期去看他（估計他已知道死亡的來臨，略有驚慌，不想讓我看到這樣的狀況）。
還記得三年前見到他時，在他的同學家裏，我穿上我的香雲紗衣服。對我的處境，他並不嫌棄，而是溫和和誠實地與我交流，對我的命運充滿尊敬和愛憐。那天，他是黑暗中的一盞燈，讓我感覺到溫暖和希望。
沒多久我就走上正軌。對我的職業他充滿著好奇，總想了解，因為他已退休好久。更多的時間，他每次都帶上厚厚的書稿，給我講述電影及流派。我是他虔誠的聽眾，朋友圈裏唯一一個聽他講電影的人。
病發後，他和夫人第一個告訴我，並在治療前請我去最好的餐廳進餐。
那天，他還顯得非常健康。
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
我沒法想象真正分離的那一天；經曆過生離死別，卻還是無法正對死亡。
在他去逝的日子裏，我總是聽Annie Lennox的 Into the West這首歌，每每聽時總是淚流滿麵，想起以前跟老師相處的日子，想起跟他提起如去日本第一件事就是去黑澤明博物館第二是貝肇銘美秀博物館時他所說的話：對藝術的熱愛，對電影的熱愛，那是天生的。
明天就是葬禮了，三年的師生情也就劃上句號了；我不知怎麽去送他最後一程，怎麽麵對棺木中的躺著的他。我還是會穿上最能表達我哀思的香雲紗，去送尊貴的老師最後一程。
生命的意義是什麽？就是給後人與世界留下精神財富，讓人在以後還能想起。
安息吧，我的老師。你的一生盡管有遺憾，不能成為李安這樣偉大的電影人，但你給世界留下了你的聲音。現在，人們還能從圖書館裏借到你的書，讀你的文字；還能常常想起你，平靜和高貴的人品。
正如Orhan Pamuk在My Name is Red裏所說的：I don't want to be a tree; I want to be its meaning.
當秋風起來的時候，我會坐在你的墳頭，撫摸著你的書，告訴你我過得怎麽樣；我還會想起你，繼續尋找生活的意義。
謝謝老師，給了我三年的教誨。
安息吧，老師，為你那辛苦和執著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