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畢業17歲,先在技工學校學習二年,其中一半時間是在各車間輪流幹活,當然也有師傅,但沒有正式拜師。畢業後進工廠開車床,有了我人生第一位師父,師父和師傅是不同的。拜師儀式沒有燒香,但也舉行儀式。
師父當年約50歲出頭,非常和藹的人,在廠裏是資深級的,一個徒弟是廠級幹部。師父的技術當然了得,開一部“明鏡”八尺機床,磨車刀的技術出神入化,他基本是毫無保留的教我。我在大車(床)組,工件都比較大,出一個廢品就是大事情。每當我犯錯誤,師父總有辦法彌補,實在不行,他就承擔責任。他舊社會學徒出身,倒痰盂,抱小孩樣樣幹。49年解放上海時,一顆流彈擊中老板兒子的腳,是師父背著上醫院。這老板公私合營後也在我們廠。
我父母是老派人,每年初一一定讓我去師父家拜年。我有一個師弟,小我一歲。實際他比我早拜師,因為我一年就滿師了,他要三年,所以我算師兄。那時我倆分工,我負責排隊買哈爾濱的蛋糕,他負責買酒,初一在師父家喝的很厲害,師母的菜燒的極多,現在想來我們倆把春節供應的東西吃了一大半。
師父有一雙兒女,兒子是坦克兵,比我大幾歲。我第一次知道坦克兵的話筒是貼在喉部,防止話筒把臉部搞傷。女兒和我們年齡差不多,師母有意,但我和師弟都發揚風格,都沒有成。不久我就上大學離開工廠,出國多年都已失去聯係。
我的動手技術,我的為人處世,老人家功不可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