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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往事就像水墨畫,不經意的一滴墨掉在紙上,慢慢化開。又滴上一滴,化開,和原來的混在一起構成一幅畫。往事就這樣成了曆史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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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故事3---相夫教子楊夫人

(2015-09-10 13:23:01) 下一個

  母親下麵有四個弟妹,依次是大舅,阿姨,二舅和小舅。為何如此詳細,要從我的外婆說起。外婆也是合肥人,姓謝。不是城裏的,屬於農村戶口,外公卻是城鎮戶口。她家裏祖輩是鄉紳,讀書人。她的出生年份我記得很牢,1893年。我這歲數的人都記得住這年份。外婆比同庚人遺傳因子好,又不需操勞國家大事,硬是多了16年壽,看到她自己的寶貝外孫(我)結婚生子,出國留學。從小她就喜歡捏我的鼻子,嘴裏念叨“我的大鼻子乖乖”什麽的。今天這鼻子又有點酸,要流眼淚。

  外婆讀完高小畢業,那還是遙遠的清朝,裹小腳的女孩子上學的不多。年輕時候我一聽“高小”就要笑,因為我隻有初小的學曆。我問過外婆為何不像他的幾個弟弟繼續上學,留洋做學者教授。外婆瞅一眼外公,“我已考上蕪湖的學校,也去上課了,但你外公到學校把我的被子抱走,我隻能回合肥。”外婆曾悄悄告訴我,外公知道,這一上洋學堂,婚事八九要吹。這故事家族裏人人知道,外公也不“狡辯”,任由我們起哄。外婆的母親也是讀書人,會做詩。我母親認字後,就會備好文房四具,她的外婆讀一句,母親就寫一句。完事後送到相關編輯人員處。母親很喜歡這差事,可以拿到不少“賞銀”,還可以有借口四處亂竄,找同齡的夥伴說個悄悄話。

  外婆成婚後在家相夫教子,這相夫容易,教“子”這事自古難,首先要有“子”。頭倆胎都是女兒,又懷了第三胎。三姑六婆,左右街坊都來看過。據說前後左右都要看,方位很重要,一半說得璋。另一半講弄瓦,倒也符合概率。但那邊婆婆大人不高興了,通過貼身丫頭傳話過來,言簡意明:準備幾床被子,騰出一間屋子。怎麽著,不生兒子就娶姨娘(小老婆)進來?送子觀音探知我外婆念經心誠,我大舅坐著寶蓮,適時而來,全家喜氣洋洋,外婆當然身價百倍,那姨娘的事沒人再提,有正規軍還要雇傭軍幹嘛?大舅從此就是“賈寶玉”。我母親經常安慰自己,她雖是老二女孩,但大姐出生不久就死了,不管男女,老大一般待遇都不錯,因為按老法講,隻要會生孩子,還怕沒有兒子。果然外婆隨生下大舅後,在“夾花”生下我唯一的阿姨後,最終以小舅收官。我母親最長,在沒有弟妹前,她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大舅是全家的中心,不會說話,就可以用哭聲指揮全家上下。阿姨經常和我們訴苦,她是“多丫頭”,姐姐隻顧自己玩,哥哥欺負她,兩個弟弟還要她管。二舅和小舅掉在糖罐裏,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學習工作都很出色。我會分別為他們寫一些回憶。

  抗戰前,母親家在合肥的北油坊巷。我上大學時,陪外婆去合肥大舅處。他們不在老房子住。也不知是那個部門占了做職工宿舍,圍牆上的“拴馬”還在,掛油燈的“掛件”生了鏽,院子裏母親經常提到夏天冰鎮西瓜的井還在。巷子的另一邊就是李府,現在好像用其中的一部分改成博物館了。李家的人清末民初時大部已離開合肥,到上海去置產定居,主要集中在海格路(華山路)。我念書的複旦中學校址就是華山路靠近淮海路的李家祠堂,裏麵有一個大殿,百年校慶時整修一新。在裏麵鬥過牛鬼蛇神,聽過無數次報告,包括學校第四次紅衛兵代表大會,我榮幸被主席團吸收,成為排名倒數第十二的主席團成員。

  大概在1930年代,外婆的好朋友,楊武之教授一家,從“四古巷”搬到“北油坊巷”,兩家門挨門。這故事版本有點不一樣,楊先生赴美留學時,出生在四古巷老屋的長子才周歲大。幾年後他學成回國在北平清華大學任教,夫人攜子北上,又生三子一女。當時教授工資較高,加上楊先生的節儉,有了不少積蓄。由他在合肥的弟弟出麵,在北油坊巷買屋,但一直沒回來住。1937年七七事變,楊夫人一人帶孩子回合肥避戰亂,就住在這房子。盡管外婆和楊夫人早就認識,但這次,成了真正的“鄰”居,。母親的版本是楊家37年回來租了曹家的房子,我估計應該不是的,盡管買房子僅僅靠教授的工資有點勉強,還有5個孩子,房子大約早先是姓曹的。

   對於楊夫人,外婆經常這樣告訴我們,“她命好啊”。一連四胎全是男孩,接下來隻生一女孩。最後,“懷了孩子,避難到了合肥,結果又是男孩”,這就是當時外婆的理想。母親也依稀記得楊家添丁的事。1949年後,楊先生在上海教書,外婆和楊夫人時有聯係,外婆還是說楊夫人命好。當年的長子在美國出名了,帶著父母周遊各國,出名的大孝子。

   (我的記敘可能有誤,以官方記錄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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