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60年代我和郵局的小故事
(2015-02-07 10: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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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家門口的郵局和米店一樣,都是在新華路朝北,一樓沿街,陰暗潮濕,人氣明顯不如隔壁的米店,買米當然比寄信的人要多。
高高的櫃台,裏麵永遠隻有一個工作人員,星期天他休息,郵局就關門。櫃台外麵的地方有一張簡陋的桌子,窄窄的,和現在郵局的桌子一樣,不幹淨。上麵有一小盒子,裏麵是“化學漿糊”,一般還有一根小棍,給你塗漿糊用。還有一個墨水瓶,一支蘸水筆豎在裏麵,沒有寄包裹的業務,要到不遠處的徐家匯郵局去,不記得是否有匯款業務。
寫信是大人的事,小孩子最多就是把信丟入信筒。當然丟過其它東西,咱就不“自首”和“揭發”了,反正事過多年,郵電部也沒追究,鄰居也沒反映,老爸老媽更是一點不知道,各位也就不用再追究辦案了。
故事實際和漿糊,墨水瓶有關。
小孩子學校要做手工,有時漿糊是不可少的,哪怕隻需要一點點。可上海人喜歡米飯,很少買麵粉,難得買一次,也是用光算數一點不留。所以用麵粉調糊,再小火製成漿糊是可以,但一是缺原料,二是煩,三是質量不能保證,夏天還會發臭。那郵局的化學漿糊就太好了。關鍵是老師布置做手工,鄰居中,同一個年級的同學不少,班裏的同學都同時需要漿糊,大家都知道郵局漿糊的好。如何在那位和氣但古板的伯伯眼皮下,趁機刮一點漿糊,然後全身而退,實在是鬥智鬥勇的經曆。
再講墨水。實際當年家裏有墨水瓶,但永遠是“藍黑墨水”,寫的字會變色,先是藍的,過一陣就會變成黑色。而有一陣小朋友風靡純藍墨水,很漂亮的藍色,還不會邊顏色。大人不肯買,但不知誰發現郵局備的是純藍墨水。然後一個帶頭,走到櫃台前,可憐巴巴的:伯伯,家裏墨水用完了,下午要交作業,能吸兩滴墨水嗎?當然,當然,要學習的都是好孩子。但同樣的故事說多了,伯伯就不肯通融了,後來幹脆換成黑墨水,沒人喜歡。
講到郵局,又想起一件趣事。
好多年後,當年“偷”漿糊,要墨水的男孩做爸爸了,寶寶的媽媽想知道新生兒每個月的體重,以便填寫寶寶成長記錄,但家裏沒有合適的秤器。一天經過附近郵局,當時已搬到新華路向南一邊,漢語大詞典編纂處隔壁。進去,當然是更新換代,一眼看見秤包裹的秤。從此經常帶孩子去秤體重。郵局裏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認識我兒子,一進去稱體重,大家都來湊熱鬧。孩子的體重數據,記得比我們還準,那是以克作為記重單位的。一直到出國都和他們有聯係。又是好多年過去,一次孩子和我一起走進郵局,老職工都驚訝當年放在秤盤上的“小人”如今這麽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