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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個人的故事之二：失蹤的父親

(2014-11-28 10:46:20) 下一個

瑪麗安大概七十多歲，退休前是個護士。瑪麗安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弗蘭克40 多歲，在一家大公司做技術總監，工作狂。每次見到我，都要停下聊會兒天，他對中國的事兒很有興趣。小兒子也30多了不愛說話，有時候聽見他和瑪麗安發脾氣。兩人都又高又帥，隻是感覺性格裏有什麽說不出的東西在困擾著他們。

有天和瑪麗安的姨媽聊天，她說瑪麗安和兩個孩子很可憐，過得很不容易。由此我才知道了弗蘭克爸爸的故事：

瑪麗安認識了一個外地來的男人，那就是兩個孩子的爸爸。家裏希望她嫁一個附近的人，但瑪麗安很喜歡這個外鄉人，覺得他很聰明。結婚後，她丈夫不想做一般的工作，想要做生意。戰後幾十年是歐洲各國發展最快的時候，工作到處都有，隻要願意，生活會很容易。雖然瑪麗安不十分願意，但還是找父親兄弟借了錢，給丈夫開店，他確實腦子很靈光，每次都開始的很順利，但生意一開始賺錢，他就留個條說要出門幾天，然後就消失了。有時會打個電話回來。過半年一年又會回來。每次他一走，瑪麗安就要代他處理生意的事情。但她並不善於做生意，且還有兩個小孩要照顧，所以總是賠本把生意轉給別人，好把借的錢還掉。有時候，還要省吃儉用才能還清，但即使這樣，她還是對他抱有希望，希望他又像上一次一樣回家。

直到有一次，已經2年了，他還是沒有回來，他有時會打電話回來，問一下孩子的事，5年，7年過去了，瑪麗安終於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那一年，弗蘭克上中學。

瑪麗安一直單身，沒有再婚。弗蘭克大學畢業，又讀了博士，進了他現在的公司，工作出色，不斷提升。30多才有了一個女朋友，是旁邊那個小鎮的女孩。兩人結婚的時候，準備去那個鎮政廳注冊。結婚注冊的那個星期六的早上，兩家的親戚十多人打扮整齊，在鎮政廳等候。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陽關照在瑪麗安的身上，她坐在那裏，喜氣洋洋。

新娘簽完字，弗蘭克拿起筆，寫下母親和父親的名字，關於他父親現狀一欄，他有點猶豫是寫失蹤還是未知，鎮長低頭一看，有點吃驚的說：上星期鎮上有個同名同姓的人剛下葬，就葬在馬路正對麵的墓地，他和此人認識多年，經鎮長一描述，和弗蘭克的爸爸非常相似。因為同名的人可能很多，但同名同姓幾乎不可能。弗蘭克請鎮長帶路到墓地，一定要證實一下那個人是否就是他的父親。於是一行本打算參加婚禮的，精心打扮的人群，跟著鎮長穿過馬路，來到墓地。鎮長馬上就找到了那塊墓碑，墓碑上還有那個人的照片。

看到照片，瑪麗安一下就昏倒過去。

後麵發生的事已經不重要了。婚禮還是照舊。

弗蘭克聯係了他父親的遺孀，對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願接受拜訪。弗蘭克解釋隻想知道這些年他爸爸都做了什麽，不是要分遺產。她才同意。從她那裏，他了解了他父親的一生。過去的20 多年，他一直就在這個小鎮生活，幫人裝修，生了兩個孩子，直到去世，他是一個好父親，好老公，很能幹，她也從來不知道他結過婚，還有孩子。弗蘭克一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居然就住在離家5 公裏外的鄰鎮20多年，他每天坐公車去學校都要經過這個鎮，兩個鎮的來往那麽頻繁，居然從來沒有人見過他, 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這麽做？。。。

我在街上遠遠看見弗蘭克帶著他的倆個兒子來看奶奶，他那滿懷愛意的眼神看著說話的小兒子，一手牽著大兒子，慢慢走著，我想：他的孩子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