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父親節,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過一個沒有父親的父親節.......。人們很難想象此時此刻,我的心裏承受了多少的痛苦與淚水?......
一架飛機承載著父親飛越了大海,飛向了藍天。在碧海藍天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辨的痕跡。這是Half Moon Bay的上空,在金門大橋的襯托下飛機飛的顯得格外高。在幾個盤旋過後,帶著巨大的轟鳴聲,飛返了回來。我仿佛看到了父親久久的就矗立在了那藍天白雲之巔,俯視著我們。似乎張開了他那寬廣博大的胸懷,要來擁抱我們。我迎著他快步上前,即希望重新回到他的懷抱,更希望享受父愛如山的偉岸與氣勢。我閉上眼睛在靜靜地等待著,在期待著那激動人心的時刻。然而飛機的轟鳴聲,打破了海水席卷浪花拍擊礁石所發出的撞擊聲。在海風的吹拂下我感到了徹骨的寒冷真真的襲來。......我們以海葬的方式安葬了父親。
母親認為這樣更便於親人們祭奠父親,父親的骨灰就撒在了浩瀚無垠的太平洋......。今後我們無論在哪裏,隻要是有海的地方,就可以尋覓到我們的父親.......。
大海時而洶湧澎拜濤聲依舊,時而又平和靜謐的悄然無聲!當我們浸泡在海水裏,就可以享受到海水湧動時,帶給我們那種輕鬆撫慰的快感。更是在這海天一線的浩淼中,感受著父親那隨波逐流,推動海水拍打撞擊我們身體所產生的愉悅感。似乎使我們又一次地感到父愛的博大與寬宏.......。
在浩瀚的太平洋彼岸有我的家人,在美東大西洋的一側也生活著我的親人們。未來無論在哪裏,隻要是有海的地方,我們都可盡情以各種方式來寄托我們的哀思......。
自從父親病了以後,一直都在以他個人對待醫學的學識和主治醫生緊密配合。為了治療,我們都做了最大限度的努力。無論是在醫療還是護理上,盡力做到了極致。肺癌,帕金森和阿茲海默症。哪一個病症都不足以剝奪,他老人家對待生活的信念和決心。五年來,無論在醫院還是護理院,他都憑借著頑強的毅力和個人魅力與死神抗爭拚搏著......。
我曾經在網球場有意讓他老人家幫助我練習發球,擊球的技巧。以此來鍛煉他的體能......。既希望他可以戰勝病魔,也期望他可以加強鍛煉戰勝自己。他會不厭其煩的指導我變化姿勢與發球的落點和臂力的發揮。有時一口氣他可以連續拋出四五十個不同力道和落點的球......。要知道所有的這一切,又都是已有九十高齡的他坐在輪椅上,靠著堅強的毅力完成的。在網球場,我們每次活動都留下了影像資料。林林總總也有近萬張影像及近百小時的錄影資料。所有的這些都永遠深深的留在了我的回憶裏,每當我在看到這些影像時,都會有著一種痛徹心扉的苦楚與留戀。仿佛就在昨天,我依稀可辨,盡情的觸摸著時空留給我的記憶。.......
在此之前,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問過父親。有病了,您有些什麽樣的想法?希望自己怎樣麵對未來的生活?老人家好像是知道了我問此番話的寓意,總是默默無語的注視著我,好像是在責備我的唐突與不敬........。但還是會放緩語速,顯得輕鬆自然地輕聲的回答著我:人老了,對什麽都沒有過高的要求了,過好現在的每一天吧!......即使在生命的最後日子裏也沒有流露出過任何的惶恐與不安,也許是出於醫生職業的原因。他似乎從來也沒有對死亡產生過任何的不適與恐懼。而是在默默地承受著病痛的煎熬與磨難。
我認為父愛的偉大在於奉獻和給予,父親那握了四十多年手術刀的手,曾經有過多少病患就是經過了這雙手而起死回生的!?.......現在,這雙可以拯救和改變他人命運的手,卻再也無能為力,且又回天乏術,掌控和托起自己的命運了。......
記得小時候和弟弟出於好奇,時常會對爸爸不能按時回家,而產生種種的猜測和疑問。作為外科醫生,時常會有手術要經曆十幾個小時的精心鏖戰,才可得已完成。救死扶傷是醫生聖神天職。我們有時也會對死亡病例要一探究竟。......隨著年齡的增長才慢慢的感受到了人活著的意義,也才懂得了人們在直麵死亡時候的無奈與恐懼。
今天父親已經不在了,他或許已經去到了那個曾經的大宅門。也許,真有另一個世界,無論在哪裏。我都願意以父親的名義,來描繪,它是那樣的不可思議,神奇或是美輪美奐。佛教認為那就是極樂世界。基督教,天主教認為那裏是天堂。而穆斯林則視其為天園(堅奈)為信士的最後歸宿,古蘭經的相關資料亦提及到天園的特點。但所有的這些對我來說,它們還都是那樣的迷茫和遙遠。因為就我所知,其實“天堂與地獄”也隻是人們在安慰和告誡自己的“靈魂”。是對將要離開現實社會的一種寬慰、解脫與詛咒。......(此段落部分摘自一我與死神有個約) (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