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修水管師傅有主意,說木房鄰居話滄桑
話說老茂卯足了勁頭,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把那還不如手臂粗,1寸半直徑的下水鐵管鋸下來了一段。本來是不要花這麽長的時間的,但老茂真如茂嫂所埋怨的那樣,節約成性,在這死到臨頭的關鍵時刻還是舍不得用好的工具,那已經用了半年的,曾經在橫掃地下室煤氣管道的戰役中立過大功的鋸條居然還舍不得換根新的,害得自己在8月的下午的閣樓裏隻憋得汗如雨下。鋸的地方倒是選對了,鋸下來的約莫半尺長的整個一段全是黃泥加鏽鐵屑,難怪蛇頭捅不過來。老茂叫茂嫂遞過鐵蛇,老茂往兩邊都試著捅,可是隻有往上走的那邊通了,水管裏殘留的黃泥水流得滿世界都是,而往下走的那邊太結實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捅開。老茂找來螺絲刀,並借助鐵錘,敲進去了4~5寸,就再也沒辦法往前進了。時間已到了星期天的黃昏,再不捅開,這三樓就沒法出租了。
茂嫂著急了:“明天還是去找一個專業師傅來吧。已到了節骨眼上,不請人不行了。”老茂說:“山姆大叔要來住也不打緊,讓他住三樓,用二樓的廁所不行嗎?我再想想辦法,總能把它搞定。這螺絲刀太剛性,敲不進去。明日個讓我找來稍微軟一些的鐵條來,對,釘屋簷排水溝的釘子,就行。”茂嫂說:“人家都住進來了,你還在這裏敲敲打打,那成什麽體統?還是不要省這個錢。”看著老茂猶豫的樣子,茂嫂說:“你不請我來請,我現在就打電話。”老茂看拗不過茂嫂,便在電話裏請到了一個水工,第二天上午來。
來的是一位水工小哥,白白嫩嫩,一點也不像有經驗的老師傅。小哥問明情況,設法讓自己胖胖的身子擠進了那狹窄的空間,在動工之前,戴好膠皮手套以保護白嫩的手,外又套上老厚的手套以防膠皮手套被鐵蛇纏上,然後開動電蛇,骷骷地往裏鑽。悶熱的天氣,狹小的空間,幾分鍾後就不由地大汗趕細汗,眼睛都要被濕模糊了。然而進展不大。小哥停了下來,看著老茂帶憂愁的臉笑著說:“不要著急,人人都需要開心。在這個世界上,隻有開心才是最寶貴的。有什麽需要擔心呢?我會幫你解決問題的啦。”小哥請老茂從他的工具箱裏遞給他一把小斧子,小哥接過斧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鐵蛇的腦袋給宰了下來。小哥看著老茂困惑的神色解釋說:“你這管子裏的鐵屑太結實,而那蛇頭太鈍了。我把蛇頭斬斷,斷口比較鋒利,就可以鑽進去了。”說完,小哥開始了第二輪衝鋒。果不其然,小哥的這一招還真有靈丹妙藥之功效。在小哥的用力推進下,蛇身開始慢慢前進了,一寸,二寸,寸寸進逼。大約進去了一尺左右就是鐵管的轉彎口。小哥說快了。再進去了一二寸後,小哥握蛇身的緊張著的手突然變得輕鬆起來,臉上現出了燦爛的笑容,連聲叫道:“Yes, Yes。”小哥爬了出來,擦幹了汗,喝了喝水,稍事休息後,用塑料管和橡皮套把鋸開的鐵管補好,便吩咐試水。隻聽見流水嘩啦啦地衝向下水道,終於把老茂的憂慮給衝走了。
結賬時,小哥在正式的結賬表上一項一項地做選擇,並讓老茂確認。算下來,包括一張40刀的優惠券,這隻有半個小時的工作老茂要付將近400刀。老茂心裏想:我讀什麽博士做什麽科研呀,幹脆轉去做水管工得了。我小時工資還不到這小哥的十分之一呢。真個是
論學曆山高水矮,比工資地別天差。
但話又得說回來,這一回若不請水管工可能還真的搞不定。這個斬斷蛇頭的主意不是什麽人都想得出來的,那必須有非常老到的經驗才行。而老茂也覺得自己拿釘屋簷排水溝的釘子往裏鑿恐怕也解決不了問題。但鋸斷下水管的決定無疑是無比英明的,否則讓小哥一起做,他即使工具好,也得花十幾二十分鍾才鋸得下來。這樣,就是再付上個200刀,恐怕都不夠。臨別時老茂一個勁地對小哥表示感謝,小哥說:“什麽時候有問題我再來。”
老茂把小哥送到門外的街上,正回身要進屋準備關好門去上班,忽然街對麵過來一個中年人要和老茂打招呼。看來是街對過的鄰居。老茂迎過去和他握了手,互通了姓名。鄰居自我介紹說是對麵公寓的主管,看到你們在這裏修房子,本來早就想過來認識認識,但一直沒得機會。今兒個看你這裏叫了合同工就過來打聲招呼。他說他的主人本來想把這房子買下來推到,建一個停車場,給公寓裏的人停車,但在買之前谘詢過政府,政府好像沒批準所以就沒買。老茂說:“你老板要是把這房子買走了,就輪不上我了。不過,這木板房好像並沒有破到要推倒的程度吧,這房子在這麽好的地段要推倒真的有些可惜。”鄰居說:“可不是嘛!但先前這房子可是有些可怕呢,你也許沒看見那隻死貓吧,就死在飯廳的正中位置。”老茂說沒看見,但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你看見了?”鄰居說:“前些年大門都是敞開的呢。銀行也許在賣房子之前雇人把那餓死的貓給清理掉了。”老茂說:“難怪房子裏有臭氣,也難怪房子裏一塊銅塊都未曾留下,原來連大門都是敞開的。”鄰居說:“好像上十年都沒人住吧,還能留得下銅塊?不過原主人在房子周圍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房子裏雖然沒人住,但每年這裏都長著許多鮮花,你也許在春天的時候看到了一些。”老茂說:“是看到有許多花,水仙,鬱金香,芍藥,我都看見了,現在後院還有不少菊花。還有些花我還叫不出名字。”老茂指著牆角邊的幾片葉子問鄰居:“這種花可漂亮了,是什麽花?”鄰居說:“這是罌粟花呀。”老茂問:“不會是生產鴉片的罌粟吧?”鄰居說:“正是。”老茂聽了嚇了一跳。真個是
老屋周遭長罌粟,洋房地板躺死貓。
欲知老茂如何處置房子周圍的這些罌粟,請聽下回分解。
活靈活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