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發火災與災民共商對策,度危難為難客獨出心裁
話說老茂在星期六的清晨快到6點的時候正睡得糊裏糊塗,忽然被電話告知說出租房著火了,頓時六神無主,雙腿發軟,口也未漱,臉也未洗,連廁所都沒上,套上外衣就飛速趕過去了。十分鍾左右的路上腦子裏閃過了無數的畫麵甚至包含有十多年前的9-11圖片。在毫無詩意的曙光中,遠遠地就看見房子外麵馬達轟鳴,消防車和警車閃著可怕的紅燈藍燈,出租房四周一片恐怖。火好像已經被撲滅了,但房子還在冒著煙,抑或是在冒水蒸氣。大門敞開著,有消防隊員在進進出出。老茂停了車,焦急地尋找他的8個學生房客,隻見五個男生三個女生都站在50F的晨曦中,一個個瑟瑟發抖。老茂停了車,疾步上前,與學生們一一擁抱問安,順便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官瘦小的身子上。老茂問住房中的國際學生:“你們的護照都帶出來了嗎?”聽到大家都說是,老茂才放了些心。老茂正要問事故發生的情況,有一個穿西服的人從黑暗中鑽了出來劈頭就問:“你是地主嗎?”沒等老茂回答,就塞過來了一張名片,做了自我介紹。老茂心亂如麻,也根本沒心思去看那名片,那人所說的一切都像穿堂風似的從一隻耳朵進從另一隻耳朵出去了,在腦溝裏哪怕一秒鍾都沒有停留。但那人還繼續問:“你這房子有保險,對不對?”老茂說:“有。”那人又問是那家?老茂一時想不起來,那人就說出了幾家保險公司的名字,老茂聽到一家有些耳熟,就說,就是這家。那人說:“隻是問問,不著急。等你找到保險單再說。”那人又請老茂在一份材料上簽字,平時百般精明的老茂那時的智力驟然下降到阿Q或小D的水平以下,竟然以為這人是個政府官員,這份材料是火災發生後必須有的書麵工作,就在上麵簽了字。
天漸漸亮了起來。學生們七嘴八舌地向老茂講述著著火和救火的情況,都說是被樓道中的報警器給驚醒的。這當兒,一個穿警服的官員走過來問老茂:“你是地主嗎?”聽老茂說是,那官員握著老茂的手說:“謝謝你。你每個樓層都有工作得很好的報警器,是它們救了這些學生們的命。”
到七點左右,好像救火工作已經結束,消防車要開走了。但還有幾輛警車在現場,黃色的警戒線還沒有撤離。那官員還在房子四周察看。這時,又開來了一輛工程車,兩個工人抬著木板進了房子,把損失嚴重的幾個窗戶用木板給釘死了,又從車上搬下來許多紙板箱,說是讓租客整理物品時免費使用。八點過後,警察才除去了警戒線,允許大家進出房子。老茂這才進到房子裏上了廁所。都說人害怕時大小便會失禁,但有嚴重前列腺炎的老茂卻能將起床就該釋放掉的穢液憋了兩個多小時,隻能說明老茂的心態總體上還比較老辣。這也難怪,老茂已60有3,在文革的腥風血雨中經曆過多少大的場麵,在這種時刻是斷然不會屁滾尿流的。當然在聽小官報告火災時的大驚失色也是難免的,人之常情吧。何況在這個世界上也找不著赤足之金呢,更何況那大驚失色也隻是表演給自己看罷了。
過一會兒,紅十字會的人來了,要求與租客一個一個地到他們的車上單獨麵談,由老茂安排順序。老茂便從一樓到三樓,依次序作了安排。紅十字會為每個學生提供了300刀的現金資助後,也離開了。隨後,那個警官找老茂進行了簡單的交談,並作了筆錄,又要求與學生們一個一個地單獨麵談,大概談到10點多鍾才結束。然後,老茂交代所有的學生,暫時自由活動,但中午12點在附近的一家餐館見麵,由他請客。
在紅十字會和警官與學生麵談的時候,老茂就到各個房間仔細地考察了一遍。三樓基本上沒有傷到筋骨,但遭到濃煙的無情汙染,幾乎沒有一平方英尺是白的,全都被熏黑了。二樓的西麵二個房間是完好無損,但二樓東南角的原來大衛住的那個房間也隻是受到煙霧的輕微的侵害。隻有二樓東北角那個房間是重災區,幾乎所有的幹板牆都被消防人員砸開了,三個窗戶的玻璃全部被砸得粉碎,火可能就是從那個房間燒起來的。床,書桌和椅子被燒毀,地板也燒塌了一大塊。真個是
昨日裏滿園繁花茂葉,今兒個遍地敗柳殘枝。
這個房間的樓下就是原來的飯廳,受樓上房間的影響,損失也十分嚴重,天花板被拉下來一角,牆麵也砸開了一塊。而一樓的那個陽光房,就是那陝西進修老師住的陽光房則遠離著火點,完全沒受到火災的影響。但是整個房子已經完全喪失了住宿功能。電,水,煤氣都被切斷了。房子又死一回了。
中午時分大家如約到了餐館。這是一家蒙古燒烤店,盡管裏麵一個蒙古族雇員都沒有。八個學生加上老茂一共九人,圍著一張大桌子吃中餐。大家心情十分沉重,對著本該食欲大振的美食卻難以下咽。老茂更是有口難言,直說對不起大家。這頓難咽的中餐吃了將近1個小時,然後老茂把大家召集到離餐館200碼遠的圖書館開個會。
學生們都非常乖,隨著老茂到了圖書館。在圖書館的會議室裏,曾主持過國際學術會議的老茂宣布了開會的宗旨:不是要追究事故的責任人,那是警方的事情,也不是要調查事故中的損失,那是保險公司的事情。今天我們開這個短會,是要研究出一個滿意的方案,解決房子著火後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老茂說:“今晚能自行安排住處的請舉手。”當時就有一男二女三個學生舉手表示他們能找到住處。老茂又說:“今晚能自行安排吃飯的請舉手。”那三個學生中的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舉起了手。老茂做了記錄,宣布第一件事情得到了解決,他請所有6個晚飯沒著落的學生都到他家裏去吃晚飯,請所有當晚沒住處的5個學生都到他家去住。第二件事是要緊急解決租房的問題。有學生問:“我的房間沒怎麽遭到破壞,我可不可以還住在這裏。”老茂回答說:“非常抱歉,公司已經把電源,水源和煤氣給切斷了,這房子已經不能再住人了。”學生又關切地問:“需要修多久呢?”老茂說:“這很難說。但一兩個月是絕對不可能修好的,至少要半年甚至一年。”老茂接著說:“需要重新租房的請舉手。”結果隻有一個男生沒舉手,所有七個學生都要重新租房。老茂希望大家一起努力,廣泛地尋找房源,並將有關房源信息及時反饋給他老茂。然後是第三件事。老茂說:“由於不可抗拒的原因,合同不得不到今日中斷,所有押金和租金餘額會分文不差地還給大家。”
老茂將自己家裏的地址發給了每個學生後,請晚飯無著落的6個學生下午4點半以後就可以陸續到他家來,大家一起做晚飯吃。然後宣布散會。老茂要往外走的時候,有一個像耳語似的弱弱的聲音在老茂後麵響起:“密士脫茂,我能幫你做些什麽嗎?”老茂回頭一看,原來是住在三樓東麵那個房間的印度裔學生。老茂忽然明白了什麽,真個是
危機時刻聞說耳語,災難關頭疑有隱情。
欲知老茂在看到那個印度裔學生後明白了什麽事,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