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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保趙洪福

(2017-05-07 14:50:16) 下一個
(5) 擔保趙洪福 (-)
 
趙洪福最近有點兒不順,最新的消息是說他被新四軍給抓起來了。在這方圓遠近的鄉裏鄉親裏,趙洪福家不算是大戶人家,也就是家有幾十畝地,農忙的時候雇得起個長工,平時介自己的老婆孩子也都得在地裏搗持,比不上鎮子上民國初年時的大戶王旅長家,頂多算是一個有日子過的人。王旅長當年是跟著袁大總統幹的,風光的時候,冬天裏出門穿的是皮襖,夏天出門著的是綢子,走起路來,身上明晃晃的,抖抖的。趙洪福據說打小的誌向,就是有一天能象是王旅長那樣出門穿的抖抖的。今天聽起來,這個誌向似乎有點兒不大,甚至對於整天念叨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現代年輕讀書人看來,多少有點兒沒出息。但在當年,當地的冬天冷,屋內也除了高粱秸就沒啥可生火的,因為高粱秸還需生火做飯,一季收成下來也沒多少高粱。天一冷,還都得自己扛著,流行的順口溜是“沒錢別置被,置被活受罪。早上焐涼襖,晚上焐涼被”。所以能整天穿的抖抖的,已是不被雁雀焉知的鴻鵠之誌了。
 
古語說:亂世出英雄。當年的世道也算得上是個亂世了。多河拉子這兒,汪主席的人、蔣委員長的人、和新四軍的人輪著個地來。來了的都是政府,來了的第一件事還都是收糧征稅。當地的百姓起初也弄不懂,待弄懂了後就更弄不懂了。這政府不已經都收過了一回糧和稅了嗎?咋換個帽子戴,就是不同的政府了咧。趙洪福也是個頭腦活絡的人,據說他能知道誰是真正正牌的政府,也喜歡幫政府辦點兒事。他也沒因此發到哪兒去,連娶了二房後,手頭上還有點兒緊。他那二房據說也長得不咋地,私下裏笑話他的人都說,他和他那二房媳婦是“相中的都是貨,對眼的都是磨”。而他的麻煩也就是從為政府辦事開始的。。。
 
(5) 擔保趙洪福(二)
 
知道趙洪福被新四軍抓起來了,還是因為他的小老婆天天一大早就闖進家門來哭訴。起初是坐在凳子上哭,後來就跪在地上哭,再到後來就帶著幾個半不拉的孩子、在富貴他大還沒起床的床前哭。這哭不為了別的,就是因為新四軍那邊的放話了,要想把趙洪福給放了,可以,但得趙家要出錢來給新四軍買槍;趙洪福出來後不能再給其他的政府辦事了;這空口無憑,立字為據,他趙洪福得有一個保人。趙洪福的小老婆不是本地人,鄉裏鄉親的除了鄰居富貴他大家,就沒認識幾個人,一聽說要給趙洪福擔這個保,大家都象躲瘟神一樣地躲著,除了富貴他大家還願意聽她哭過幾次。而趙洪福的大老婆早就恨死了那個殺千刀的,看到小老婆那麽得賣力,更是也早早地躲起來、不管了。富貴他大最後實在被纏得受不了了,終於答應當了保人了。有了保人,加上買槍的錢也被送過去了,趙洪福也就被放回來了。
 
這趙洪福原來也不是個清淨的主,被放回來後的一段日子裏,老實了一個時期。待到了汪主席的隊伍沒了,新四軍也被蔣委員長的隊伍跟著、攆著往北撤了,趙洪福又開始給政府辦事了。看到趙洪福重又蹦躂起來,富貴他大心裏越來越不踏實了。這有心想去勸勸,可看到趙洪福他走路抖抖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就又沒法說出口了。正好這時候,在江西修鐵路的堂兄寫信回來,要見兒子,富貴他大就決定帶著侄子去看看堂兄,順便也出去避一避這莫名其妙惹上身的趙洪福的麻煩。。。
 
富貴他大走了以後,家裏能商量事的男人就剩下富貴他大舅、二舅了。以前見到打仗,村裏的鄉親都出去跑反,可還都沒見過這門板被拆、和村外挖這麽多的戰壕的陣勢。以前汪瘋子也挖過兩道圍著村子的壕子,個個十來丈寬、七八丈深,壕子外還有堆滿樹叉的短圍子,可還都沒拆過門板,也沒挖那麽多、那麽長的戰壕。這次遇上了的,恐怕不是什麽小事,家裏的都商定了要隨大舅二舅去他們姑奶奶家所在的騎路張家,唯一死了也不願挪地,要留下來護家的是富貴他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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