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31)
我兒子小的時候害怕理發,隻好等他睡覺了以後,由先生給他理。有一次理了一半就醒來了,說什麽也不讓再理了,第二天我必須上班,隻好讓他頂著陰陽頭去托兒所,阿姨看了直納悶問我這是什麽講究。
我先生出國後經過一番曲折的理發經曆。在比利時侯是留學生之間互相幫助理發,我先生還是理發高手。在香港就享受多了,到深圳去理。在新加坡就不得不去理發店了。
先生在新加坡任職國家研究院的研究員,有住房補貼,我們住進了共管花園公寓。有花園、遊泳池、健身房、網球場......還有保安,這是我今生住過的環境最好的房子。我當時的任務是跟著老師學習英語口語, 比較閑,照理我應該好好享受生活,可是我這個人天生愛操心,閑不住,勞動人民的命。當時,理發店理一位男士頭的收費是二十到四十新幣左右,相當於我在中國月工資的三分之一。我就主動要求給先生理發。實際上我從來沒有給人理過發,就是膽大心粗。到超市買了一套飛利浦 (Phillips) 的電動理發工具就上陣了。插上電源,就開始理了,哪知道一推子下去就把先生的頭“開火車了”,從脖子根到頭頂開辟了一道白白的“火車路”, 先生看著鏡子,表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調侃道:“幸虧太太是學普通機械專業,假如學火炮專業,還不把我的頭撓個洞。” 我可沒有心思開玩笑,隻是覺得很慚愧,先生是國家研究院的研究員,怎麽能夠頂著開了“火車道”的頭上班呢?太丟麵子了。任憑我怎麽修理“火車道”還是留下了痕跡。
第二天上班,他的老板,來自美國的劉博士盯著先生的頭足足看了十分鍾,開口就問:“誰把你的頭搞成這個樣子?” 先生說:“我太太新手上路頭一回,哪像你太太,西洋派,老道成熟”。晚上回來先生自己理了個光頭,以後無論在新加坡、還是加拿大他都是乖乖地到理發店理發了。
數年後我到了美國,發現留學生們全部是互相理發。我去時,我們係隻有我一個中國人,不久來了個留學生小張 (English name is David),過了一年來了個訪問學者吳教授,他是湖南某大學的副校長,因為是來美國,收拾的非常精幹,頭發理的整整齊齊,還焗油了一下,可是過了幾個月人就變成土拔鼠了,這在當時的中國人中是普遍現象,沒有什麽奇怪的。關鍵是他的頭發讓小張折騰的不成樣子,後麵坑坑窪窪,像群山起伏;前麵參差不齊,像險峻溝豁。
小張根本沒有給人理過發,就是比較自信,吳教授的頭是他的處女作,堪稱傑作,我以為是當時美國最時髦的男士發型呢?人家吳教是副校長,在中國肯定成天被人前呼後擁的、威風凜凜的。可是來了美國這個大熔爐也錘煉的與普通留學生一樣了。每次我看到他我都禁不住想笑,那麽帥的人就是發型比較怪,他卻不以為然地說:“理的不錯,下次再來”。小張非常聰明,以後理的非常專業。這個故事非常具有代表性,確實是當時中國留學生在海外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