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飄塵

曆史上第一部關於64事件的長篇小說\"天安門情人“作者,美國企業家,作家
正文

Speak softly love——柔聲傾訴

(2015-04-10 08:03:16) 下一個
行李箱放在客廳,靜靜的凸現了它的黑色。想到明天就要遠行,又是一個人。按道理說,早已經習慣了這種一個人的旅行,也沒有什麽煽情的故事可以回憶。隻是突然覺得有必要記錄點什麽,因為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隨著腰部的疼痛,灌滿了全身。

但是,我不是一個容易被自己的情緒征服的人。所以,我打開音樂:Andy Williams的經典老歌曲“Speak Softly Love”立刻灌滿了房間。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在交大的電化教室,那是89年下半年的一個周末。在經曆了一場全國性的動蕩以後,高校的生活並不平靜。每周都有的政治學習以及對於動蕩日子裏的檢查交代,幾乎要取代了正規的教學課程。“教父”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登上了交大電化教室的錄像節目單上。

當時,因為在動蕩的日子裏,認識了一撥狐朋狗友,我們一起離開自己的宿舍,搬去研究生宿舍。我們這撥人,占據了研究生宿舍五個房間。每到周末的時候,還會有外校西北大學、西工大的學生過來,往往聚集了二十多人,一起做飯、喝酒。在那個多事之秋,我們這幫落伍分子,竟然在交大東北角,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小王國。逐漸地,我們和一些原來與我們毫無關係的研究生,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我現在還記得其中兩個人,一個是西安本地人,何斌(不敢確認這個名字對不對),很魁梧的樣子。一個是他的同學:陳記牢。他們兩個都是準備到蘇聯留學的研究生,但是因為那個夏天的動蕩以及其後蘇東坡的巨變,他們也受到了影響,一直到我畢業以後,他們留學蘇聯的行程還是遙遙無期。

這些曾經沸騰熱血的青年,聚集在一起,依然是精力旺盛。閑來無事,就開創曆史:交大學生中第一次承包了附近的一家電影院。現在還記得,當時的計劃是幫助一些在動蕩中被關進去的學生。計劃一經提出,十幾個青年開始籌劃、聯係電影院、聯係電影發行公司,然後書寫海報、站街賣票。在動蕩中鍛煉出來的組織管理才能,竟然在這樣的商業行動中,如魚得水。那個周末,電影院第一次出現了人滿為患的盛況。有時候,我就想,如果當時讓我們繼續經營下去的話,也許今天的中國電影發行市場,就是我們的天下了。但是,僅僅一個周末而已!我們第二個周末的海報剛剛寫好,就接到電影院的通知:不能再轉包給我們。原因?嗨,你懂的。

在一個沒有人權的時代,對於我們這樣被打著異類烙印的學生來說,電影院的違約都成了恩賜。現在,聽著Speak Softly Love這首歌,我就想起“教父”中,長子桑尼被堵在收費站亂槍掃射的情景。雖然我們僥幸生存,卻與被堵在收費站的桑尼並沒有區別。我相信,桑尼在被亂槍掃射之前的那一刻,情緒飽滿的不是恐懼,而是無奈。

無奈的秋天,無奈的我們!如果不是這份無奈,也許“教父”就是我們下一步電影院的包場電影,我也沒有必要去電化教室看電視錄像了。但是,如果那樣的話,這首歌還會足以讓我在一瞬間產生失魂落魄的感覺嗎?雖然那個時候,我的英語還是非常的爛,根本聽不懂歌詞。但是,這首根據西西裏民歌改編的經典歌曲,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聽起來,它似乎與“教父”這樣強悍的形象毫無共同之處。但是,導演卻正是通過這樣一首溫柔到能夠把心髒浸透的音樂,強調了教父冷峻的麵具下深藏的一顆充滿大愛的心。還有什麽比這更悲哀的現實?愛,必須通過暴力得到表達。又有多少的無奈:即使強大如教父者,也依然不能夠隨心所欲地追逐自己最珍貴的愛。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那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團夥,就散了。散的那麽突然,突然到我從南京實習歸來,五個房間隻有一個人坐在那裏木呆呆地看書。我問他,其他人呢。他看著我,突然笑起來。這麽多年,我不再記得他如何告訴我那段時間發生的事,但是我依然記得他的笑。

從此,那棟曾經被一股子不屈的朝氣渲染的幾乎沸騰的研究生宿舍樓,幾乎就如同埋葬僵屍的墓地。我更加瘋狂地跳舞,更加瘋狂地結識女孩。直到我畢業離校,把多餘的行李全部堆放在那幾間宿舍。我隻是想,當他們回來的時候,看到我這些行李,還能夠想到曾經有過這麽一個同學。我們不是同班的同學,我們甚至不是同係的同學,我們也不是同級的同學。在交大上萬的師生中,我們竟然就是因為那段不平凡的歲月,聚集在那棟研究生宿舍裏。

一年以後,我因為工作出差,回到西安。他們也剛剛獲得自由。我請他們一起在交大的食堂吃了一頓飯。那是我最後一次和這撥既不是同係,也不同級的同學聚集在一起。從此,天各一方。

這兩年,我回中國十多次,卻根本連找他們的願望都沒有。因為我有那麽一點點的怕。在回國的這十幾次行程中,我見過了許許多多的同班同學,小學、中學、大學。20多年的時光,並不僅僅在我們的身上刻下了各不相同的皺紋,還在我們的思想上建築了方向不同的堤壩。所以,對於尋找這幫那年秋天的同伴,我也興趣索然。根據我的猜測,這些在中國的同學的道路大多比較坎坷。相見,也許不如不見。

但是,就在一個月前,我們竟然在一個微信群中相遇……我隻是淡淡地問了他們的故事,他們也很少問我的故事。我們就那樣,在這個群中,彼此戲虐地稱呼對方:糊塗的朋友。

再寫下去,純屬多餘。因為,最好的筆就是時間。所以,我想對我所有糊塗的朋友說,在回中國之前的一夜,我忍住腰痛寫下這麽多的文字,隻是想跟你們分享一首歌:Speak Softly Love(柔聲傾訴),希望你和我一樣還記得二十多年前的秋天……

Speak softly, love and hold me warm against your heart(娓娓情聲愛語,擁我入懷,於你溫磬的心上)


I feel your words, the tender trembling moments start(感觸你的心語,柔情的顫抖,陣陣湧起)


We’re in a world, our very own(我們處在一個世界,一個沒有他人的世界)


Sharing a love that only few have ever known(享受著愛,無人知曉)


Wine-colored days warmed by the sun(太陽烘暖紅彤彤天)


Deep velvet nights when we are one(夜晚我們融合為一,天鵝絨中深深沉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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