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關係(15-18)
(2015-02-26 14:19:41)
下一個
一劍飄塵
(十五)
收購PetroTek的案子,讓他和Lisa的關係下降到冰點。整整一個星期,他們互相連一條短信都沒有發過。他知道這個案子離不開Lisa的幫助,即使按照她說的,她自己權力有限,沒有辦法決定這樣大的貸款額度,必須找到她父親直接談這個案子。
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想到隻要這個收購案成功,自己就進入億萬富為的行列,而走到這一步,他隻用了十年時間!這個想法讓他徹夜難眠。他需要她的幫助!她一定要幫他!
誠如他所預想的那樣,Lisa最終妥協了。給他電話,安排了和他父親的會麵。
Lisa知道他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男人。這一點既吸引她,也傷害著她。從專業的角度看,他沒有能力收購這樣大的一家石油公司。從私人感情上,她也不希望他的生意變得太大。她總有一種感覺,他的生意擴大到一定的地步,也就是他們關係破裂的時候。 她不相信永恒,她隻想把這短暫的快樂維持的更久一些。所以,她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他的要求。她必須狠心不再聯係他,等到他回頭。
但是,每每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回憶起和他一起的日子的甜蜜,她就會有強烈的願望給他電話,再見他。這種心情,隨著兩人斷絕聯係的時間越長,而越強烈。
戀愛就是女人的毒品,明明知道有害健康,還是忍不住品嚐的衝動。她安排好一切,讓他和自己的父親見麵,然後再公寓裏安排好一次小小的燭光晚餐,等著他在和父親麵談以後,一起就餐。
但是,他沒有過來,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回。
Lisa就知道結果一定不妙。這本來就是她預料到的。無論如何,從專業角度,父親一定是不可以貸款給風險這樣大的公司的。但是,等事情發生了,她還是焦急,還是失魂落魄地一再給他電話,期待他能夠回複。她可以想象他的心情一定是沮喪到了極點,她可以想象他會如何地宣泄自己。這樣想著,就讓她害怕起來,怕他因此傷害了自己的身體。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下班以後,他才給Lisa電話,感謝她的幫忙。
“你沒有事吧?”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說感謝,Lisa心裏有一種酸酸的感覺,似乎兩個人的關係一下就拉開了。
“我很好。”
他一定不好。Lisa太了解他,他不是那種會抱怨的男人。但是,他不肯多說話,就說明一切。
“我過兩天會去父親那裏吃飯耶,也許我還可以再勸說他改變主意呢。”
他在電話裏聽到Lisa這樣說,突然清醒起來,這個女人對於自己的愛,已經讓他不知道如何表達感激。他想到情人節,他給Lisa預定的禮物,這應該算是一種補償吧。於是,他也想到Helene挺著豐滿的乳房,抱著iMac過來讓他選擇玫瑰,也就想到了那個站在冷風中的畫家。
著讓他遲疑了一下,他才在電話中說:“我真的沒事,Lisa,你們的決定也是在商言商。我沒有意見。我來安排情人節的晚餐吧,你想要什麽禮物呢?”
他故意這樣問Lisa,因為他知道她的答案,這樣他買任何的禮物,她都會非常高興。
“親愛的,我什麽也不缺呀。隻要晚餐,就很開心。”
他在電話的另一頭笑起來,他的小算計又成功了:“那好,我就隻安排晚餐了。”
(十六)
他給Lisa的禮物已經畫好了。他要她情人節前一天送到他公司來。但是那天,他卻完全忘了這件事情。
那幾天,美國鐵路工會罷工,他們工廠生產的運往紐約的產品,全部積壓在火車站。前一天公司已經決定,緊急調用卡車公司的服務。雖然一個貨櫃因此增加三千多元的運輸費用,基本上就是賠本賺吆喝,但是他還是決定立刻行動。他承擔不起違約。
Helene倒是私下跟他說,她自願去跟紐約的客戶協調,讓他們超出合約,多擔待幾天時間。他相信Helene的說服力。實際上,紐約這家超市基本上就是Helene搞定的。當時,客戶的采購經理來洛杉磯,和業務經理的談判並不融洽,提出了許多苛刻的要求。眼看生意幾乎就要黃了。Helene自告奮勇,說她去談談。業務經理看著他。他攤開手:“你的職權範圍。你決定。”
Helene就去了洗手間。等她出來的時候,他注意到她已經改了口紅的顏色,用大紅代替了原來的淺淺的粉。西裝裙的最上麵的第一個扣子,也解開了。她衝他嫵媚地一笑。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笑,讓他產生一種悲壯的感覺。他突然就聯想到自己,在生意場上一路走來,其中的辛酸苦辣, 竟然都被Helene的回眸一笑,給概括了。
所以,他不原意再讓Helene做這樣的事情,好刀要用在刀刃上。
但是2月13日早上,卡車公司的司機到了火車站,才發現工會罷工的非常徹底,連裝卸工都沒有留下一個。隻有看守倉庫的是不屬於工會的保安公司,還在堅守崗位。其它所有的工種,都屬於工會員工。據說美國的反壟斷法就是為了打破行業壟斷,鼓勵自由競爭。但是,工會的壟斷卻不屬於反壟斷法管轄的範疇。中國是嘴皮子宣傳工人階級的優勢地位,美國是打著資本主義的旗號,實質保護工人階級的壟斷利益。
他到了公司,聽到這個消息,就怒火萬丈。這完全是運輸部門的失責。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把部門經理給解雇了。但是,他現在管理著這麽大的一個公司,因為一件錯誤解雇一個員工,簡直是給那些虎視眈眈的勞工律師們送塊肥肉過去,那些律師可不怕心血管疾病。
這就是美國的法律,老板不得因為不滿意員工的工作效率或者因為員工的一次偶然性錯誤解雇員工,除非老板財大氣粗不計較隨後而來的勞工官司。
最終,他還是不得不讓Helene出麵,跟對方的經理打電話。Helene顯得非常高興,就坐在他的辦公室裏,跟對方聊了起來。她不僅性感,而且有著非常誘惑人的甜美的嗓音。
就在這時候,她衝進來了!前台的接待員跟在她的後麵,追著進來。他這才想到她,那個畫家。
“我都等了一個小時了,你到底還要不要這些畫?”
他看著接待員張口結舌的樣子,他揮手示意她回去自己的崗位。然後,他指向自己的沙發,就在Helene的邊上,說:“請坐,我隻是忙……”
“我也忙。”
她仍然氣鼓鼓的神情,看也不看他一眼。Helene恰到好處地和對方的經理結束了電話,看著他:“Mr Sean, 一切都沒有問題。嗯,我是不是去和運輸部門說一下?”
“好。不要忘了收到對方確認的email以後,再安排工作。”
“OK.”Helene轉身和她握手,“我是Helene,Mr Sean的秘書。”
她冷冷地喔了一聲,坐在沙發上不動。他揮手讓Helene也離開了辦公室,然後過去打開冰箱的門,問她:果汁還是可樂?
“咖啡。”
她挑釁地看著他。
他笑起來,拿起內部電話,對前台說:給我辦公室送一杯咖啡過來。
“Cappuccino。”
她跟著提高了自己的要求。
他笑起來,對著電話問:Cappuccino,沒有?
他望著她,一副討饒的神情,重複道:隻有濃咖啡。
“Cappuccino。”她不依不饒。她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剛剛衝進辦公室裏的憤怒,而是一種頑皮一種故意刁難的愉快。她幾乎就忍不住要笑起來。
突然之間,他忘記了一切的煩惱。他微笑著看著她的眼睛,手緩緩地放下電話:“這樣吧,我請你吃中餐,我們去找一家有Cappuccino的餐館去。”
她突然就笑起來,發出咯咯的聲音:“我隻是生氣,你讓我等了一個小時。”然後,停頓一下,才說:“我也沒有要吃你的中餐。”
但是他已經站起來,走到門口,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十七)
他帶她去了附近最好的一家餐館。環境幽靜,客人很少。看著她有點兒局促的樣子,他有一點點小小的得意,算是報了在辦公室裏的一箭之仇。
“你確定,是你請我?”
她接過服務生遞過來菜單,看了一眼價格,還是忍不住抬頭問他。
“應該是你請我吧,今天你不是馬上做成了一筆生意?”
“哎,我現在真的缺錢,OK?不然的話,我怎麽會答應你模仿別人的畫?我是畫畫的,是藝術。對了,你也畫過畫,你知道在你沒有成名之前,靠這個生活會有多麽辛苦。”
“我畫過畫?”他完全忘記了自己跟她第一次見麵時的信口胡謅。
“對啊,在Santa Monica棧橋上。你說的,你水平不好,就開始做生意了。”
“喔,我說的,你都相信呀?”
她看著他,完全被他這句問話問呆了。看著她嚴肅的樣子,他就很開心。忍不住笑起來:“好了,我沒有騙你。我確實在那裏給人畫過肖像。”他努力回憶那個棧橋的樣子,回憶棧橋上那些藝人的模樣,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那個棧橋了。
但是,她不相信了,小心翼翼地問:“你知道有幾種筆可以畫素描嗎?”
“I don't know how to say in English, I call it ‘鉛筆’in Chinese”(我不知道英文怎麽說,中文叫‘鉛筆’”。“鉛筆”兩個字,他就是用中文發音的。
“你說的是Pencil ?”
“也許吧。”他想,要是再問下去,就露餡了。但是,他突然覺得,不能讓她失望。於是,睜大眼睛,裝出無辜的樣子看著對麵的她。想到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在一個小姑娘麵前裝無辜,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幾乎 不由自主伸過來,掐死自己。
“還有其它的嗎?”
“嗯,圓珠筆?”他隻能用中文發音來糊弄她。
“Charcoal. Ok,哪一種你最擅長呢?”她也鬆了一口氣,算他過關了。
“圓珠筆。”
他趕快叫過服務生,為兩個人點了套餐。
“你還在上學嗎?”看她的樣子,應該也就是高中剛剛畢業的年紀吧,應該是哪個藝術學校的學生。
“休學了。”
“為什麽?”他很難理解,為什麽不完成學業。
“沒有為什麽。”她停下刀叉,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我在加州藝術學院學習了一年,突然覺得厭倦了。”
“那麽,你父母同意你休學嗎?”
“跟他們有什麽關係?”她的眼神依舊直勾勾地看著他,“這是我的人生,我的決定。”
“Ok, 你非常有藝術家的氣質。”他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因為他突然之間,有一些說不出的感覺,對於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會成為了不起的畫家。我根本不想給你仿Georgina Vinsun的作品,你知道她的東西沒有那麽多藝術的成分,太商業化。”
“所以,我沒有買她的作品,而是買你的作品呀。”
“這是原因?”她高興起來。
“什麽原因?”
“Shit, 你完全忘了,那天我問你為什麽一定要模仿。你答應我今天告訴我答案。”
他確實忘了。他拿起酒杯,小喝了一口酒:“我是買給我女朋友的。”
“所以,要兩幅?給兩個不同的女朋友?”她壞笑起來,“給我喝一小口酒好嗎?”
他看看周圍再沒有其他人,就把酒杯遞過去。她拿起來,就是一大口,喝水一樣。
“我隻有一個女朋友。她酷愛藝術,不,酷愛品牌。我隻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告訴她沒有成名的藝術家,也一樣可以畫出高質量的畫作。”他沒有說,那天鬼使神差,見了她以後改變的主意。
“哈,你錯了!也許你女朋友是收集這些畫,等著畫家成名死了以後,畫就升值了。”
她把他杯子裏的酒,全幹了。
“Jeorgine比我女朋友還年輕呢。”
該死的,他還是發不好那個G音。
(十八)
對於從高中就開始在歐美求學的Lisa來說,情人節非常重要。從美國文化來說,這一天是單純的紀念愛情的日子,無關乎婚姻家庭,那些往往意味著責任、義務、承諾。從見到Sean第一麵,她就沒有想過這些。她隻是被他的那股子不懼一切的男人味征服了,她也被他那不修邊幅的白手起家的裝飾吸引住。由此,她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源於愛情。她甚至自己都懷疑,這份愛情是不是太脫離現實。
晚上一個人在公寓,她會倒一杯紅酒,麵對落地玻璃窗外麵的大海發呆。想他,也許今天穿上了那件淺藍的Armina襯衫?那是上個星期她逛街的時候為他買的。當時她強迫那個帥帥的意大利裔服務生過來,任性地拿著衣服在他的身體上比劃。那是她曾經非常喜歡的那種歐洲帥小夥,但是,她突然覺得,和他的滄桑相比,這些不過是些待宰的小白鼠。她突然想到,自從和Sean約會,自己就再也沒有和這些小白鼠上過床。然後,她就想,他是不是也是隻跟自己一個人上床呢?
想到這個,她就憂鬱起來。她這個年紀的女人,並不相信男人。所以,她也沒有指望從他那裏獲得超過愛情的以外的承諾,她甚至從來沒有問過他是不是在自己之外還有其他的性伴侶。她不是不在乎,而是怕期待越大,受到的傷害越多。
性對於男人就像美味的大餐。不,對於女人也是如此。想想無論在英國讀書的時候,還是在美國工作之初,不是也曾經放肆過,曾經非常享受性的快樂?即使結婚以後,也毫不顧忌表達對於性愛的追求。但是,當她最終麵對自己丈夫的背叛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婚。她搬出了他們結婚後買的別墅,搬到了這棟臨海的公寓。
婚姻的失敗,讓她突然開始檢討起來。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最渴望的不是性,而是來自男人的愛,那種被嗬護被關心的愛,而不是僅僅身體的接觸。遇見Sean似乎是命中注定。讓她幾乎一夜之間,放棄了自己的堅持,她突然發現自己愛上他。她越來越迷糊,到底是渴望他的愛還是樂意付出自己的愛。
她給他完全的自由,也許僅僅是怕失去他。這顯然不是對等的愛情,她卻陷入其中。
這個情人節,她精心為他挑選了禮物,一塊手表。她讓店員精心地用禮品彩紙包裹起來,不希望他在第一時間看到那個品牌。她知道他會心疼那個價格。想到這裏她就不由微微一笑,想到他已經被自己一點點包裝成為一個不同的男人,一個儒雅的商人。這讓她非常有成就感,她也逐漸忘了,當初正是他的不修邊幅吸引了她。
所以,當她收到他的快遞的時候,她既驚訝又失望。不,她幾乎絕望。
她打開包裹,是一副畫。她立刻認出,是Georgina的成名之作。那一刻,她非常感動,想不到他注意到了自己對於Georgina的喜愛。但是,那包裹裏還有一張便條:“親愛的,我知道你會失望,但是我今天不得不去墨西哥,因為生意上的緊急情況。如果你願意,下麵是我預定的餐廳地址,我已經安排好樂隊為你演奏,算一點點的補償。我後天回來。”
撒謊!
這幾乎是她本能的反應,她抓起那幅畫,狠狠地扔向沙發。然後她抓起電話,就撥他的號碼,但是沒有等到鈴聲響起,她又掛斷了電話,把手機也扔去了沙發。
她頹然地滑坐到地板上,深深地感受著對他的思念,這最終讓她完全原諒了他的謊言,也許,他真的是為了生意呢。
事業是他的生命,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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