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飄塵

曆史上第一部關於64事件的長篇小說\"天安門情人“作者,美國企業家,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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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爺的故事之二——流浪的狗

(2015-03-04 09:42:50) 下一個
一劍飄塵

話說海大爺是我們研究院的門房。我們院在南京郊區的一個小鎮上,頗偏。

有一次,張科長不知道哪裏領回來一隻德牧,雌性。就交給海大爺:“嗨,養著吧。”我上次說了,研究院裏人人喊他“嗨”,隻有我喊他海大爺。

海大爺有了這德牧,就又威風起來,從上次尿尿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出門去鎮上賣菜打醬油,都帶著德牧,寸步不離。在那個遍地土狗的小鎮,別說,這德牧還真就是白富美了。

半年的功夫,這德牧長大了。就有許多人記掛著,希望領養一條這德牧生下來的小狗。甚至有熱心的,就把自己家的土狗領過來,要求配種。

這個時候,人都客氣,就學著我的叫法:“海大爺,哎呀,我家這三柱呀,雖然是土狗,可能力超強,耗子都會逮。配得上你這德牧。”

海大爺哪裏肯呀,一張嘴就衝回去了:“去去去,就你這土狗,配得上我們張科長?”

“我是說配這德牧,不配你們張科長的。”

“這德牧是我們張科長的,我得去市公安局找警犬配種呢。”

“嗨,你這老不死的。”來尋求配種的人,沒有一個不是以“海大爺”開頭,以“嗨”結尾而去。

我們那小鎮,偏僻得很,一年來不了一輛警車,還是抓人的。和領導來慰問我們次數差不多。海大爺的托人找警犬這個夢想的難度可想而知。所以,我們都說,小鎮有了個“嗨之夢”。

海大爺這樣拖著,那條德牧就成了剩女,然後成了聖鬥士。好歹海大爺不著急,反正這狗張科長送他以後,就再也沒過問過,那就算是為了圓他的夢了。至於這狗自己的生理需求,在海大爺眼裏更是視而不見的。

但是,這人有人性,狗有狗性。狗不知道什麽普世價值,但是狗有生理需求。總算逮著一天,趁海大爺不注意,這德牧竟然和我們鎮上一條土狗交配了。而且,這兩條狗竟然是各自站在我們研究院鐵柵欄的兩邊交配,狗的生殖器通過柵欄間的縫隙媾合到一起。

這可真是便宜了我們看熱鬧的啦。首先就是院裏那個碎嘴發現了,她大跑小跑,在院裏溜了一圈,緊嚷嚷:“德牧做愛了,德牧做愛了。”顯然,她覺得做愛這個詞比較幹淨。但是經過她這樣用了一下,“做愛”這個詞在我們院裏從此享受“小姐”同樣待遇了。不過,我是蠻佩服碎嘴的。以前覺得她嘴皮子快,這次才知道她腿腳也利索。這樣滿院嚷嚷一個來回,她還來得及第一個跑回現場。

全院的人圍在柵欄附近看熱鬧。交大那小夥,就拉我站得遠一點兒,高山仰止的樣子,說:“我怎麽地覺得還是華老栓高尚一點兒呢。畢竟,他是為了兒子治病呢。”他這樣說著的時候,我就回去搬了把椅子,然後站上去看。他竟然也不客氣,也站上去了。

人群鼓噪著:“德牧,加油!嗨之夢,加油!”

周圍鎮上的人,也讓吸引著圍攏過來,在我們院柵欄的外麵看。交大的小子就感歎了:“魯迅死了那麽多年了,中國人還是這個操性。”

我就順著他說:“估計這麽多年,狗也沒有變換過交配方法,還是公狗配母狗。”

海大爺那天正午休呢,總算是讓“嗨之夢”的加油聲驚醒了。開始不明白,也看熱鬧呢。往人群前麵擠,還一路嗨嗨:“嗨,嗨,不要聚眾鬧事,不要聚眾鬧事呀,讓張科長看見,成什麽體統呀。”

交大那小子見機會來了,拖著我,拿起椅子就跟在海大爺的後麵進去了,也嗨嗨著:“嗨,嗨,要安定團結,要安定團結。”

海大爺擠到跟前一看,臉都白了。看著德牧,幾乎哭起來:“你,你怎麽就……就……”

交大那小子,把椅子就塞海大爺手裏:“嗨,砸它。”

海大爺拿了那椅子就舉起來,狠狠下落,卻半途拐一個彎,落在德牧邊上的泥土地上,濺起一搓泥土,把我新褲子都濺黑了。

“這,這是張科長的狗呀。”

海大爺拿著椅子繞到院牆外麵,對著那條土狗死砸。但是,這狗交配和人交配不同,不會因為強權的介入就停下來。無論海大爺用椅子還是鞋子最後用了扁擔,那條土狗不為所動。從此我就對狗多了一份敬意。

中國罵人喜歡比喻成狗,那都是因為這些人沒有看過狗交配的時候,那種蔑視強權蔑視暴力的勇氣。每每我就想,中國人要是多一份狗的交配的精神,這個國家也要好起來許多。

所以,麵對狗的交配的精神,海大爺就傻眼了。那條土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海大爺的扁擔砸斷了腰。即使如此,他的生殖器卻還停留在德牧的身體裏。後來聽說,海大爺當晚就燒了一鍋狗肉湯,第二天,垃圾桶裏還出現了大量的狗骨頭。但是,德牧從此離開了我們院子,成了鎮上的一條流浪狗。

從此以後,警車再來我們小鎮抓人,鎮上的孩子們都會牽條狗出來。這些狗都是德牧和鎮上土狗雜交出來的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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