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日常（五十二） 蘋果花開

 

靜日無事，走到後院發現蘋果樹如約開花結果了。我站在花下翹望這倆棵蘋果樹，忽然感到與歲月安好不相稱的歡快，腦子裏全是“灼灼物華”四個字。這些年果樹們周而複始地冒芽，長葉，開花，結果再到花果葉墜地，相同生死循環卻給予了我不同的情緒。同樣對著粉嫩嬌豔的蓓蕾去年我還熟視無睹，今年卻是欣欣然，而前年忙得顧不上觀瞧，以為它根本就沒開花。

 

自己不是個綠手指，滿園的果蔬都是自生自長，好在它們都已成年不需打理，到時節該長得長該結的結，大年時花骨朵綴滿枝頭果子結的吃不完掉落一地，四方小鳥嘰嘰喳喳集結在此。小年的時候，就是開春照幾張小像，上個朋友圈，盡管夏季枝繁葉茂，秋季枝頭仍是靜悄悄，完後冬季一來落葉蕭條，得，繁華謝幕，這一年白走了一遭，我的心情也是由驚變喜再由期待最後轉向失落，失落後又反生安慰，反正也沒花什麽精力等來年吧。

 

十幾個春秋下來，對於果樹的興趣已不似當年剛搬進來時的熱烈。加上我們這個區房子銷售火熱，大批現代化的洋房比比皆是，我家這種農家院開始過時，也想著把後麵這些果樹通通砍了種上鬆柏配上噴泉建個英倫風的花園以合周遭環境。但總是下不了決心，幾個建築商都是異口同聲“可惜了那些長大了的果樹！”其實結的果實並不是我所在意的，市場上時令水果價廉質優，我們種果樹不是為了吃蘋果梨桃的。粉花紅果綠葉，果樹生命的色彩才是我欣賞的。開花長葉結果，果樹生命的一段曆程才是我願意用心體驗的。在南半球自九月蘋果花蕾打枝起，十月初即見花朵綻放，過後幾周蜂擁蝶舞每朵幸運的小花都會收獲結成小果兒。伴隨著風霜雨露指尖般小果粒在幾個月間變成了拳頭大小的正宗蘋果。每到這時我由衷地感到驕傲。在蘋果被蟲咬受病害，半路夭折墜枝時我也會有絲絲的惋惜。當然咱並不那樣多愁善感，對於果樹的四季更新我隻是盡量享受它的不同。從不為其枯幹而悲泣，也不因樹葉凋落而引起對人生的失意。大部分時間裏，我最喜歡的是蘋果花開。那麽平和恬靜，一枝綴數朵，一朵開五瓣，舒展在晴空下，沉吟在夕陽裏。有了這個觀賞功能，其實今年底結不結果，結多少蘋果便不重要了。

 

由此想到日常中許多的事情亦如此。比如掙錢比如鍛煉比如加強修養方麵，我們都願能達到一個境地，完成一個目標。但其實結局遠不如過程來得重要。至於時間是否用在了有用的地方就更不必糾結了。看看蘋果花，打發掉又一小時無所事事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