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沿政修路逛到王老太太家,今天咱們繼續往前走。
過了熊家和王家,沿街麵不再有單個住戶。兩側是第六宿舍的後牆和第二宿舍的圍牆,第二宿舍圍牆的外側是一條三米多寬一米多深的小河浜,裏側是一棟七十年代中期建造的五層住宅。很多年前一個小男孩從五樓的窗戶奮力朝外一跳,躍過圍牆落入牆外的小河,神奇般地竟然毫發無傷實現了完美軟著路。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那天晚上,小男孩的媽媽從外麵回到家中,剛進屋忽然被人從後麵勒住脖子並被以疑似榔頭的硬物擊打頭部,她竭盡全力掙紮得以掙脫,衝出家門後反手將襲擊者反鎖在了屋內。聽到動靜的鄰居們迅速報警,膽大的操起菜刀、擀麵杖等守住門口切斷疑犯逃跑線路以待公安局同誌的增援。公安局同誌抵達後打開房門進屋裏裏外外一通搜索卻不見半個人影,而原本應該獨自在家的兒子也行蹤不明。
“事出反常必有妖”,公安局同誌仔細勘查了現場,經過分析推理後認定,襲擊者不是別人,正是被襲者的兒子。逃跑路線就是麵向牆外小河的窗戶———他跳入河中然後逃走了。
關於事情的起因,一種比較可信的說法是:當晚母子發生爭執,媽媽一氣之下將兒子關在家裏自己出去消氣,被反鎖在家兒子卻越想越氣,待消了氣的媽媽回到家中便發生了前麵那一幕。兒子跳樓逃跑後又累又渴又餓,第二天早上就回了家。公安局同誌鑒於此為家庭內部事
務而且一方當事人還是個小孩就沒有再深究。後來我碰到那孩子,問起那天的事,他害羞似地笑而不答。看著眼前這個臉上笑嘻嘻有些靦腆的小男孩,很難想象他曾整出那麽一出。不過這世間總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人和事。就說眼前這位:那麽小的年紀、下那麽狠的手、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那麽令人難以置信地毫發無傷、事後又那麽隨隨便便地就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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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第六宿舍和第二宿舍之間的這段就到了國年路,跨過國年路,左邊是第五宿舍,右邊是第一宿舍。第五宿舍比較小,所以其後牆離政修路有一段距離,八十年代中期六層樓房造起來之前這裏是一片農田。
七十年代末,第五宿舍最後一排的某單元樓下搬進一對新婚夫妻,兩人都在複旦附中工作。他們的相知到結合的過程既有七十年代的一些時代特征,又有些英雄救美女、美女以身相報的傳統色彩。
男的姓吳,原本是一名青年教師,由於在那場史無前例的運動中敢於鬥爭善於鬥爭,經受住了各種考驗,成為一名脫產領導幹部。他的妻子小劉原是一名下鄉美女知青,能歌善舞,鋼琴彈得好,七十年代初上調到附中擔任音樂老師。
那時讀書無用論盛行,課堂紀律鬆散,音樂課更是一團糟,正值荷爾蒙飆升青春期的壞小子們麵對年輕音樂女老師開足馬力各式鬧騰。作為領導的吳老師看到這鍾情況,心中激蕩起一股遇美不救非好漢的使命感和正義感,他展現出非凡的勇氣和魄力一通整理整頓將鬧事分子們收拾得服服帖帖。與此同時,鬥爭中如寒冬般嚴酷無情的吳老師對小劉老師則展現了春天般的溫暖和柔情,一段時間後,他們戀愛了,不久吳老師終於贏來抱得美人歸的完美結局。
那些被吳老師整過的小子們心有不甘,知道了他們的住址後,便常去第五宿舍後牆外隔牆朝他們家大呼小叫進行騷擾。他們的語言相當不雅,最文明的要算“吳某某,千萬不要忘記計劃生育!“”經期衛生 人人有責!” ,但細細一想,這個更可惡,正是“不怕流氓飆髒話,就怕流氓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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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國年路往前百、八十米便是國順路,當年政修路、國順路這個十字路口很安靜,旁邊是小河和農田,還有就是第一宿舍的圍牆。
我們聊的話題通常是平庸的,有時甚至是低級趣味的,而這種低級趣味,高考前夕由於一位新成員的加入更是變本加利一發不可收拾。
這位新成員也是我們的同學,他的媽媽在司法係統工作,時常把法庭卷宗帶回家。其中有許多是有關刑事案件的,包括所謂流氓活動刑事犯罪的審訊記錄和疑犯寫的犯罪過程交代材料。
雖然那些故事情節有些激蕩,但我們聽到的畢竟隻是轉述,受到的影響還是非常有限,在不久後的舉行高考中我們的成績都還不錯,隻有那位說故事的同學中毒較深,高考失敗。這說明了掃黃工作的艱巨性,不僅要在社會上掃,更要在家庭內部掃。(皮卡丘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