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雁 016

第十六章

兩名凶犯見文林低頭默不作聲，以為他已經放棄反抗，便隨手把槍丟在桌上，抓起從冰箱裏翻出來的冰鎮可樂，大口的喝著。文林瞄了眼桌上的槍，見不是自己的，心裏略略放心，知道他們還沒有發現自己臥室裏的保險櫃。文林平時小心謹慎，保險櫃也藏在牆壁後的夾層裏，此時倒是起了作用。一黑一白兩人喝完可樂，從冰箱裏翻出文林儲藏的冰凍水餃，隨便丟在微波爐裏加熱了幾分鍾，便用手抓起水餃吃起來。文林心裏暗自無語，從這兩人簡短的談話中，文林慢慢揣摩出事情的來曆。北邊離文林家約有三四十英裏的地方有一座監獄，關押一些罪行較輕的犯人，這兩人乘守衛防守鬆懈，襲擊打傷了看守，搶劫槍支和一部小車，逃了出來。這兩人慌不擇路，在一座加油站偷了一部破舊的皮卡，誤打誤撞開到文林所在的小區，在離文林家不遠的地方拋了錨，見文林家遠離大路，便撬開車庫的門，偷偷躲在裏麵。文林回來的時候驚動了兩人，情急之下沒了主意，隻好先把文林綁住不動，再做其他打算。

文林的家裏擺設極為簡單，除了必須的桌子椅子，幾乎什麽也沒有，二樓除了臥室以外，其他的房間更是空空蕩蕩。這兩人樓上樓下轉了半天，看來看去，覺得文林大概是個幹淨的窮人，甚至可能隻是個租客，便也息了搶錢搶物的心思。當晚，兩名凶犯各自找了一個沙發躺著，卻是有意無意的對著文林的方向，時不時還會咪眼瞟過來。文林不敢輕舉妄動，直等到後半夜，估計他們已經沉睡，才開始用手中的玻璃片切割起捆住自己的繩子。玻璃片不大，也不甚鋒利，文林不敢過於使勁怕折斷玻璃，隻得一下一下慢慢的切著，汗水流下來碰到臉上的傷口，疼得文林微微哆嗦。不知道過了多久，文林的手指已經麻木，也不知道玻璃片有多少切在繩子上，有多少切在自己手上，正要加把勁的時候，卻是高個的白人早早醒來，和矮個的黑人計劃著，準備把文林綁為人質一同帶走。

約莫早上七點，一黑一白兩名凶犯又吃了一頓微波爐水餃，收拾東西，準備綁著文林繼續往南逃。文林的心越發沉了下去，這一路上必定是凶吉未卜，生死難料了。高個白人跑去窗戶往外看了看，突然發現外麵有警車緩緩開過，趕緊退了回來，嘴裏罵罵咧咧的。警車慢慢開遠，這兩人猶豫不決，不知道是不是警察在搜查他們，也不敢貿然出門，屋裏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後來又有幾輛巡邏警車緩緩開過，卻都沒有下車挨家搜查，這兩人越發的不敢出去。文林心裏忍不住問候警察女性家屬千百遍，卻也無計可施，明白在沒有明顯證據之前，警察們是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挨家搜查持槍逃犯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文林昨天回家時拿著的皮包還丟在門廊，包裏的手機打在靜音模式，不斷有電話打進來，卻沒有人注意。

中午的時候，距離上次警車巡邏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高個白人又開始準備離開，繼續逃跑，就在此時，文林家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兩名凶犯一驚，看向文林，見文林也是疑惑的樣子，便拿著槍慢慢朝門口走去。文林詫異會有人這個時候來敲門，心裏暗暗希冀是警察上門搜查了。

屋外，卻是Cindy站在門口。她一個早上都在給文林打電話，公司裏有些文件急需文林簽字，眼看要快中午，還是無法聯係文林，便跑去和Laura商量。Laura並不知道文林有什麽特別的安排，也有些詫異文林突然不來辦公室。Cindy上次和文林聊天之後，心裏有意無意的牽掛在文林身上，見文林無故鬧失蹤，有點擔心文林是否生病，或者有什麽意外，便自告奮勇要跑來文林家打探一番。Laura心知肚明Cindy的小心思，也不點破，隻把文林家的地址寫給她，提醒她快去快回。Cindy拿著地址，心中雀躍，出發前還特地薄施粉黛，也不敢看Laura戲謔的目光，隻顧埋頭跳進自己的車子衝出停車場，拐彎時右後輪開上馬路牙子，搖搖晃晃的開上大路，惹得Laura大搖其頭，暗道這小妮子真是昏了頭了。

Cindy見許久無人應門，又看到文林的車停在車道上，以為文林真的生病，不覺焦急起來，正想用手拍門，不料門卻從裏麵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