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39)
2019 (47)
2021 (62)
老家附近的安富鎮,是中國四大陶鄉之一,其餘三個是江蘇宜興,雲南建水和廣西欽州,都在南方。宜興是紫砂,建水是五彩,欽州是桂陶,而安陶好像沒特定的名稱,就其色彩可稱之為紅陶吧。
今年夏天回國給老父親祝壽之後,在老家生活工作的三個弟妹們抽出一天時間,說陪我們一家去安富鎮的陶器博物館公園逛逛。盛情難卻,但我私地下在想,安富的陶器廠當年上高中學軍拉練時去過,就是山溝裏烏煙灰蒙的一片廠房,會有啥看的。不過我沒說出口,不想掃了弟妹他們的興頭。
結果陶器公園比預想的好多了。弟妹三輛車出城後,沿老成渝公路去成都方向,先過了廣順然後是安富。半小時後,車左拐下公路進了一個停車場,很規整的停車場上隻有幾輛車停那裏。出了停車場就是陶器公園的大門,正中的主體是一個巨大的泡菜壇子模型,四五層樓高。
泡菜壇子以前在四川的家庭很常見,大大小小每家每戶都有七八個,壇子裏的鹽水有老有新。老鹽水裏頭的菜泡得久,味道重,主要用來作泡菜魚之類的川菜作料。新鹽水用來泡跳水泡菜,新鮮蔬菜放進去後隔一天就可以吃了,脆生生的。
他開口說話,吔老同學,咋個想不起了呢,幾十年前學軍拉練,我們還在安富鎮這邊住過一晚上呢。他一說,我才想起來他是高中同學修國。不能怪我忘形大,當年他是細皮嫩肉半大小子一個,現在花白頭發成了小老頭,不細看真的認不出來了。當年高中學軍時步行拉練一周,他背草席我背被褥,晚上各睡一頭,算是共過艱苦的兄弟了。
當年高中班上男同學中,華年修國和我三個走得最近。華年和我是小學同學,初中分開了兩年半,高中又同一個班。修國比我倆小兩歲,但華年和我因為文革停課而重讀一年,初中又多上了半年,所以高中他就趕上了我們。修國年齡小,最初我們和他走得不近,但後來不知啥時候華年開始接近他,還拉著我經常上他家。修國姐弟4人,他排行老三,上麵兩個姐姐,還有一個幺妹。大姐和幺妹都是清秀型,那種長相的女孩滿鎮都是,而他二姐就不一樣了。她比我們大一歲,初中時就在我們隔壁教室,當時沒覺得她有啥特別的。初中畢業後她去了附近農村插隊,一年後我們上了高中,那時她應該17歲左右吧。
75、76年那個時候,鎮上的食物供應還很緊俏,年輕人發育普遍滯後,女孩長得清瘦,但修國的二姐是例外。她麵白唇紅,該發育的都發育了,身材凸凹有致。兩條烏黑的長辮過腰齊臀,走路時隨著身姿的搖曳,像風箏飄帶似的有節奏地輕拍著她的後身。過去幾千年中文為女性創造了許多詞,女孩,女子,女人。那時鎮上的多是女孩,修國的二姐則是二八女子,結了婚的當然就是女人了。
修國二姐俊俏之外有一種野性,有點像紅樓夢中的尤三姐。每次我們去找修國,她都拿話敲打他,感覺也在敲打我們。其實,當時我小學同桌和別人好上後我無心他顧。當然不排除華年他有點想法,不然不會總愛去修國他家。她的潑辣也有來由,隔壁家有兩個大小子,經常有街娃去他們家打打鬧鬧。一鬧就到晚上十一二點,都些不讀書在街上遊蕩的,說話不三不四的。初中一個同學和那幫人混得很熟,我有時也去湊個熱鬧。所以修國二姐不想他和我們走得太近,也是有道理的。
現在成渝公路改道走鎮外,老公路成了步行街。街兩邊許多陶器店,有的還讓人進店玩泥巴,學做陶坯。街上沒啥行人,店鋪生意清淡,不知道能賺啥錢。
老者身上有啥與眾不同。皮膚釉黑,不像是鎮上居民,更像是長年在太陽下暴曬的。說是農民吧,他眼神一會兒呆滯,但一會兒又刺人,感覺年輕的時候是在世麵上闖蕩過的。這種人文革的時候看多了,骨子裏不會安分的。
他看我們表露出一些興趣,就說裏屋還有其它的。我們隨他進去後,看見四麵牆上東西掛滿了。有他收集的文革大字報,還有不少照片,都是年輕女孩的,穿著衣服和裸體的都有。照片很隨意但有瞬間感,在快門按下的那一刻,被拍者真實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緒。這是我拍不出的,另外我更愛記錄大自然。
我不能肯定是不是他拍的,他看起來年輕時是一個不靠譜的“二流子” 。前不久才聽說過,藝術家好多骨子裏都是個流氓,想來是有些道理。
老板娘是回族,我問她和我們鎮上的回族海家蘇家熟悉不,她說不認識但天下回族是一家,看來回族很抱團。
五湖兄是重慶人?
那個藝術家我看也是二流子,不靠譜,比踏實的理工男差太遠了!還有,我家當年也有一個漂亮的泡菜壇子的,不過你說四川家家都有七,八個,這麽多啊?:) 著實愛吃四川泡菜!
謝謝分享,給你點一百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