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的路
發現，感受，記錄
記不清是哪一年最早聽說起西班牙的了。
也許是四十幾年前上小學讀“老三篇”“紀念白求恩”那時吧，文後注解提到過西班牙1936年的內戰，當時白求恩前往西班牙幫助救治內戰中受傷的左翼共和派人士。
後來陸陸續續聽說西班牙的統治者叫佛朗哥總統，不但當年軍事政變推翻了左翼的第二共和國政府，名義上恢複了西班牙王國體製但卻不讓同情左翼的胡安親王登上王位，讓國王王位懸空了好幾十年，自己以總統的名義實行威權統治，按那時的宣傳，佛朗哥是一個獨裁者。到了七十年代中期，突然聽說佛朗哥不在世上了，他選定的繼承人胡安親王的兒子卡洛斯王子即位成了國王，後來，西班牙在國際新聞中出現的次數就少多了。
時間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一天新聞說西班牙城市巴塞羅那獲得了92年夏季奧運會的主辦權，當時覺得很意外。夏季奧運會一向都是由國力超強，現代化程度高的國家承辦，夏奧會八零年在莫斯科，八四年在洛杉磯。特別是八四年的洛杉磯夏奧會，中國時隔三十二年後重返奧運，央視全天候轉播，再加上彩色電視開始普及，人們可以看到開幕式上多姿多彩的熱烈場麵。印象最深的是主席台一側柱廊下，八十四台白色金博爾大鋼琴同時演奏 ，場麵之豪華，時隔三十二年那個畫麵尤在眼前。自那以後，奧運會就和一個國家的富庶聯係在一塊了。
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的具體細節沒多少印象了，隻記得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運動會，更主要的是猛然間發現，古老的西班牙不知不覺間已成為一個現代國家了。
有了去西班牙走一趟的想法還是近幾年的事。五六年前，一個走得很近的朋友一家花兩周去了西班牙葡萄牙，主要是大城市，巴塞羅那，馬德裏，裏斯本，說起兩個國家的城市不大，市內觀光很方便，當時有一些心動，但還沒有達到要購機票動身的程度。這兩年在文學城世界風情欄目上遛達，隔三岔五就會看到一篇西班牙葡萄牙的遊記，西班牙南部安達露西亞，隻一個名字就異域風情十足，摩爾人皇宮， 弗拉門戈舞，鬥牛士，卡門，吉普賽人，扇動起狂野的想象，直到有一天，看到了來自葡萄牙南部阿爾加維(Algarve)的橘紅色海岸，藍寶石般的海水，知道那片土地上不僅有悠久的曆史，豐富的人文，還有稀世的美景，是動身的時候了。
選擇將要光顧的地方時，有意排除了巴塞羅那和西班牙東部海岸，那裏屬於加泰羅尼亞區域，地中海沿岸，有陽光，沙灘，高迪別出心裁的建築，時尚前衛的藝術，但不是那個古老，熱情而又帶點野性的西班牙。去西班牙中部和南部，當然要去葡萄牙，一是順道，另外從文化上來說，西班牙葡萄牙就是一根藤上掛在左邊右邊的兩隻瓜，大小不一，風味卻差不了多遠。
定下要去的地點後，接下來就是考慮如何行。從多倫多飛到馬德裏，再西去葡萄牙裏斯本，然後南下到葡萄牙的阿爾加維海岸，最後東行西班牙安達露西亞地區的塞維利亞(Seville)格林納達(Granada) ，一圈下來行程近兩千公裏，落腳八個城鎮，如何走費了不少腦細胞。最初決定自駕，網上車都租好了，後來訂住宿時發現停車是一個大問題。一路上探訪的都是古城，我們的原則是但凡探訪古城一定要住老城區，便於晚上外出體會老城的氛圍。由於老城建成於幾百年上千年前，道路窄街道小，不便停車，最後我們決定還是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於是上網取消了之前預定的租車，後來的經曆證明公共交通更適合我們的遊程。
第一站是馬德裏，地點是老城市政廣場附近，可以步行去市政廣場，太陽門（Puerta del Sol ），再多走幾步可以去馬德裏大教堂和旁邊的皇宮，以及馬德裏主要大街格蘭（Gran）大街，大街西頭是西班牙廣場(Plaza de España)，東頭是馬德裏凱旋門(Arco de la Victoria) 。馬德裏有皇宮，有大教堂，有凱旋門，博物館，這些世界其它城市都有，有些更好，但馬德裏西班牙廣場前的塞萬提斯塑像卻是世上數一無二的。
到馬德裏的第一天路過西班牙廣場時，注意力被格蘭大街邊的馬德裏標誌性建築西班牙大廈所吸引，大樓建於1953年，王健林的萬達集團2014年買下後要拆掉改建的但馬德裏市政府不予批準，以至空置至今。不知不覺中忘記了廣場上的主角塞萬提斯塑像，西班牙葡萄牙周遊兩周後回到馬德裏，便又專程去西班牙廣場找到廣場中央的塞萬提斯塑像。那天天色好，晴朗的陽光下白色的塞萬提斯老先生像端坐於上，前麵青銅塑像馬上是唐吉珂德，馬下是伺從桑丘，左右兩座石質塑像代表堂吉訶德的真愛，平凡的村姑阿爾東沙·羅任索和想象中的絕世美人杜爾西內婭·托波索。
在馬德裏的第二天去了南邊七十公裏外的古都托萊多(Toledo) ，主要的看點是小街，托萊多大教堂，以及坐車去城外塔霍河(River Tajo) 對麵看整個山城（Million dollar view) 。去城外觀賞整個山城，我們乘坐的是九歐元的雙層觀光車，起點是城內的市鎮廣場，出城後沿途在幾個景點停留，開到河對岸後在Million dollar view觀景點停留時間最長，然後沿河繼續前開，在古城另一麵開回城裏後回到市鎮廣場。
下一天去了馬德裏西北一百公裏外的古城塞戈維亞(Segovia) ， 那裏有三大古跡，羅馬引水槽，古堡和大教堂。塞戈維亞古城也是一個山城， 三麵是陡坡，麵向新城的一側較平緩，羅馬引水槽如一道石質大柵欄越過山凹，撗跨於古城新城之間。
行程第四天離開馬德裏，西去著名的大學城薩拉曼卡(Salamanca) ，城裏的薩拉曼卡大學是西班牙最古老的大學，成立於1218年，是著名的西班牙語教育中心，吸引了世界各地不少人前去進修西語，同時享受當地的慢生活。城外托爾梅斯河(Tormes River) 對岸，沿河有一條步道供人漫步，也是河邊大教堂的最佳眺望點。
在薩拉曼卡停留一天後西行過境進入葡萄牙，目的地是葡牙第四大城市，也是曆史古城的科英布拉(Coimbra) 。科英布拉是葡北重鎮，1131 到1255年之間曾是葡國的首都，城中心的科英布拉大學建於1290年，是最古老的葡萄牙語大學。
西行的終點是大西洋邊葡萄牙的首都裏斯本。裏斯本是這樣一個城市，喜歡的會留連忘返，不喜歡的會恨不得馬上搭下一班航班或列車，離開一個看起來沒文化的地方。我們喜歡這座城市，和馬德裏相比，馬德裏的體驗在博物館在酒吧，裏斯本迷人之處在室外，在一輛輛木製車廂，沒有玻窗的有軌街車上。
停留裏斯本的第三天，去了市郊北麵的小鎮辛特拉(Sintra) ，小鎮附近的小山上有十九世紀葡萄牙國王斐迪南二世的夏宮佩納宮(Pena Palace)，小鎮及附近的山林也是裏斯本人夏天周末的避暑之地。
離開裏斯本南下，目的地是葡萄牙最南端的阿爾加維海岸(Algarve) ，那裏有金沙鋪就的沙灘，橘紅色的斷崖，和藍寶石色調的海水，值得呆一星期以上。海邊斷崖海浪日夜衝刷，淘掘而成的洞窟正午陽光下黃澄澄的，可謂是海上的一處羚羊穀。
葡南陽光明媚的阿爾加維海岸東邊，是熱情似火的西班牙安達露西亞地區，第一個落腳城市是塞維利亞(Seville)，時尚，整潔。老城的摩爾人皇宮，天主教大教堂，旁邊的猶太人老區告訴來訪者塞城豐富變幻的曆史，最上鏡的是1929年伊比利亞美洲國家博覽會的標誌性建築，西班牙廣場。
從塞維利亞東去懸崖上的小鎮隆達(Ronda)，西葡之行走過的最具特色的小道。隆達本是一大一小兩座懸崖上的坡頂平地，之間隔著一條深溝，隻因十八世紀下半葉西班牙建築師何塞·德阿爾德韋拉(José Martín de Aldehuela) 一座創意十足的設計，不僅天澗變通途，而且讓這個山頂小城成為一個旅遊熱地。
西葡之行的高潮，格林納達(Granada)，真正的安達露西亞，山上的阿罕布拉(Alhambra)宮，西班牙的布達拉宮，一半在天上，一半在人間。山下的阿爾瓦伊辛(Albaicín) ，白色民屋，狹窄小巷，無一處不風情十足，如果說山上的阿罕布拉宮是華麗的摩爾王妃，山下的阿爾瓦伊辛則是風情千變的安達露西亞女孩。
如果隻給一天再去西葡，早晨會去薩拉曼卡市政廣場喝咖啡，然後搭乘老舊的木質街車行走在裏斯本的坡道上，午後會躺在葡南阿爾加維海岸金色沙灘上一任海風或輕或勁地吹拂，傍晚去阿罕布拉宮下達羅河邊，在青藤滿布的涼棚架下找一家露天餐館飲美酒就海鮮，晚上，再去塞維利亞看一場熱情宣泄的弗拉門戈舞，這樣子過了一天，即便是睡在露天下的青草地上，也知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