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寫偶遇說偶遇,都是高高興興的事,至少不傷心。但是也有偶遇就是悲傷與難過。
1967年的冬天一個寒冷的日子,我從學校回家的路上。那時已經沒有什麽同學跟我同行了,常常孤獨地去孤獨地回。
遠遠看見十幾個人排成長隊朝我這個方向走來。那種低頭彎腰的姿態一看就是一群“黑幫”。我眼神不好,直到近前,我才看清楚我的父親也在裏麵!
父親是四月被抓進“群專”(當年群眾專政指揮部的簡稱,就是“牛棚”,或者“民辦監獄”)的。起初還讓送飯送換洗衣物能見麵,後來限製了,幾乎見不到了。
這支特別的行列裏,幾乎都是黑的棉衣藍的棉衣。爸爸從部隊轉業才兩年,身上還是黃布軍裝。已經洗得幾近發白。腰裏還紮著一根草繩。那一身裝束在黑幫隊伍裏格外顯眼。
我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不熟悉的父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隊伍裏好幾個黑幫過去我都是叫“叔叔大爺”的,他們也望著我,眼神漠然,毫無表情。隻有父親他衝著我笑,那笑容未改。他走過去回過頭,還在跟我笑。
我的眼淚無聲地湧出,擦也擦不淨,最後任憑淚水伴著凜冽的寒風在臉上肆虐。
不寫了,止不住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