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師母，放了我！》（18）

 

作者  蘇小白

 

18、

　　

　　沈少白打乘公車回家去。

　　他有點恨上官雲婷，他愈來愈覺得自己成了上官雲婷這個老女人的玩物。——她需要的時候，她隨時隨地就叫他；而他需要的時候，她該不願就不願，從沒商量的餘地。還有的是：每次他們做完，她總要很快的就擺出領導的架式，對他板起臉孔，裝出一幅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來，對他或冷漠不理，或吆三喝四，沈少白受不了，覺著自己快成一個男妓，被她包了，養了，沒有什麽尊嚴與人格可言，沈少白受不了！但沈少白從肉體到靈魂上，又離不開上官雲婷。隻有上官雲婷這個成熟的散發著秋草黃香的女人肉體的氣息，才能讓他點燃，沸騰與升華起來。隻有進入到上官雲婷的肉體內，沈少白才真正體驗到生命的暢快與淋漓，那種完完全全將自己射空的感覺，隻有與上官去做時，才會切切實實有的。這種酣暢淋漓的美感與快樂，讓沈少白如同吸食毒品一樣，不能自拔與戒除。完全成為一種癮。上官雲婷，就是他的毒品。他的癮。——沒有她，想她，發瘋地想她，要她，要過後，十分憎惡她，惡心她，徹頭徹尾痛恨她，毫無辦法。沈少白毫無辦法。沈少白陷進對上官雲婷癡迷的情欲中，一晃三年多過去了，與日俱增，愈陷愈深，簡直束手無策。

　　

　　他的生活與情感，肉體與靈魂，完完全全，甚至有點心甘情願，被上官雲婷牢牢死死控製了。包括他的婚姻。是的，一年前，沈少白與上官雲婷的外甥女安妮，在上官雲婷的一手安排與撮合下，完了婚。安妮要說也是一好女孩，但沈少白根本不愛她，她太瘦削，太單純，沈少白不愛她，根本愛不起來她，沈少白愛豐腴的女人，愛有顏色的女人，愛複雜的女人，愛渾濁的女人，愛看不透的女人。沈少白不愛安妮。沈少白對安妮沒有感覺，麵對安妮就仿若麵對一塊木板，他感受不到一個鮮活的女子生命，不溫不熱，不急不躁，他沒有絲毫衝動，甚至連生命的一些生動，都沒有了。要說，沈少白第一次碰見安妮，還是第一次去上官雲婷家時，他要上樓，她卻下樓了。她扶扶眼鏡，回過頭看他一眼，他還在心裏罵她：

　　“看什麽看？沒見過男人啊！”

　　沒想到，二年之後，他竟與這個女孩子組成了家庭。

　　臨下班時，上官雲婷對他說，安妮發燒了。

　　安妮經常發燒感冒。

　　安妮動不動就發燒感冒，他已習以為常了。

　　

　　公車驟然一停，沈少白身子往前一傾，思緒驚斷。

　　車到站了。

　　沈少白匆忙走下公車，頭腦昏昏的，晃晃悠悠，往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