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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母,師母,放了我!》(16)

(2016-10-03 09:08:35) 下一個

《小陽春》

 

作者  蘇小白

 

16、

  

  簡單吃點晚飯,天已蒼蒼黑下。

  一團月亮,很亮很高的在高空,仿佛沈少白這顆心,被日甚一日的希望充滿,豐盈透亮,卻陡然被架空,孤零零高懸著,一時間,有點莫名的寂寞,也有點難言的哀傷。一縷縷夜風,吹著。秋涼如水。沈少白還是換上新衣,獨自個兒,忐忑不安的,打輛麵的,向“好客來”咖啡館去了。

  

小城秋夜,寂靜蕭瑟。一盞盞路燈,從漸凋的稀疏的柳葉間透下來,落下斑駁的碎影。柳蔭街上,行人稀少。兩邊門市,大多已經打烊,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家餐館與咖啡店,依然散布著淺黃燈光。沈少白在路口,已經下車。他打開手機看看:七點一刻。他站在一株柳樹下,悄悄躲在樹的背後,心髒跳得快。他深深愧疚於前幾天的表現了,他最不該在公安局裏吹噓與吳雄飛老師的關係,更不該過早地將吳師母邀請他去報社的話吹出去。沈少白很後悔。沈少白斷定吳師母這次找她來談話,定是要批評他的,——為了省下那幾百塊錢的罰款,犯得著那樣做麽?然而,他終是那樣做了,細想想,當時也是虛榮心作怪,可圖了一時之快,現在要麵臨尷尬了。——如果,吳師母問起,該怎麽樣向她說起呢?沈少白又打手機看看:七點二十分了。沈少白快速地來到“好客來”咖啡店門口。店內柔和的燈光打出來,照著沈少白,像一隻溫柔的小手,揭去沈少白的衣裳,讓他的內心裸露,讓他的愧疚與羞怯一覽無遺。沈少白登上台階。台階上覆滿細碎落葉與淺淡燈光,然而,沈少白踏上去,就宛若踏進碎玻璃碴上,一步步的,都很紮心。

“先生,您幾位?”吧台上的服務小姐笑盈盈問他。

  “我麽?——倆位。”

  “提前預訂了嗎?”這時,沈少白才想起要給吳師母打電話的,就撥了。撥通了。沈少白握著撥通的電話,像握著一枚燙熱的金塊,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小沈嗎?”

  “嗯。”

  “過來呀,我在樓上208房。”師母說罷,手機掛了。

  沈少白像做錯事兒的孩子,垂下頭,一步一步上樓去。一步一步,耷拉著腦袋,走到208房口。廊間散著淡淡的光。月亮,從透雕的格子窗內望過去,宛如藏匿柳後的美女。條條柳絲,披垂下,仿佛雨淋。而那月亮,便似光潔著胸脯的美女了,一分羞澀,一分嬌柔,還有一分野性與風情。

  沈少白沒有敲門。

  沈少白站在那裏,不敢敲門。

  門,開了。

  襲一身淡紫毛衣的師母,雙手交抱,放於胸前,兩眼柔美,站在他麵前了。素潔的月色,從格子窗外透進來,撲在師母臉上身上頭發上,發散柔靜的光。師母的臉龐,宛如薔薇,師母一隻手抬起,兩根細細的手指捏著眼鏡,往上扶扶,衝他說:“進來吧。”

  沈少白進去。

  沈少白好似受委屈的孩子,站在師母跟前。

  師母淡淡說:“坐吧。”

  師母說了,輕輕掩去房門。

  房間內隻有一盞蠟燭。紅絨綢罩子,半護著的,短短的蠟燭。蠟燭,小小火苗,小小心心跳躍,一如沈少白羞赧的心。

  師母在他對麵坐下。

  師母取出銀匙,輕輕調弄咖啡。

  師母調好一杯咖啡,往他麵前推推,“知道為什麽讓你來嗎?”

  “知道。因為公安局的事兒。”

  “還挺聰明。”師母瞧他一眼,身子往後一靠,雙手交抱胸前,笑了:“少白真的還挺聰明。”

  “我不該的。”

  “沒什麽。”師母說,然後揚眉看他一眼,“他們沒再罰款吧?”

  “沒有。歌廳是我朋友承包的。總有街上賴皮與公安,沒事找事。我朋友也不容易的,現在還沒房子呢。”

  “想不到少白還挺仗義的。”師母笑了說,然後話鋒一轉問他:“你有房子嗎?”“我也沒有。”

  “你會有的。你什麽都會有的。”

  少白看了師母一眼,師母直直地看著他,少白垂下眼睛,吃吃一笑。師母向他招手,“你過來,往這邊坐坐。那邊挨著門,有風。”這句話,好像母親。少白打小失去母愛,這句話,讓他感受到母親的溫暖。沈少白挪身過去。幾乎挨著師母坐下。師母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讓他的心攪亂。師母的呼吸碰著他,他的呼吸碰著師母。二人,都靜默了。師母伸出手,幫他解下夾克上的第一顆扣子,“小笨孩兒,要將夾克脫了,要不,呆會兒出去冷的。”沈少白開始解扣,解得不快,師母往他身邊挨了挨,將他的手碰掉,“小笨笨,過來——,讓我來給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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