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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你獨一無二的鑽石

(2019-04-24 22:58:26) 下一個

  

走廊上掛著一幅畫,世外桃源一樣的風景,青山碧水,白帆如翼。袁晴川明知道自己沒有喝醉,可是也許空氣不流通,人有些眩暈,美好的年華,可以肆無忌憚的生活,可是都過去了。

情人,風光旖旎愛意纏綿,加上一個“舊”字,於是曾經滄海,已然百轉千迥。就如那種開到荼蘼花事了,煙塵過,知多少?荼蘼是春天最後一種花,開過之後,便無後路。

想起第一次相遇是在一家首飾店,當袁青川問老板是否還有更好的鑽戒,聽到她說話的聲音,男人才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一刹那晴川隻覺得他雙目如電,仿佛能劈開暗夜,但那犀利地目光隻在她臉上一繞,就立刻收斂。

但是她被翟夕看上的是她對鑽石的喜愛和執著。從原石開始,標記、切割、成形、拋磨……親眼目睹平淡無奇的石頭變成璀璨奪目的裸鑽,她一直興味盎然。可翟夕提供的工作可比在珠寶店賣鑽石複雜多了。

晴川的新工作是翟夕的私人助理,負責翟家人的生活起居,聽上去似乎隻是管家樣的角色,但卻是比店長更有挑戰性。她需要管理北京、上海、成都、深圳和香港的多處房產,協調二十多人的家務班底、四個司機、園丁以及家庭教師。

除了翟夕的秘書,她可能是與翟夕每天相處時間最長的一個人。偶爾得閑與閨蜜小莊通電話,小莊大膽問她:“新工作怎麽樣?你有沒有愛上那枚鑽石王老五?”

晴川很直截了當:“愛上他?算了吧,愛上這種人會比打磨3000克的原石還吃力。”

在外人麵前翟夕是低調的神秘富豪,在下屬麵前翟夕是要求嚴格的老板,在合夥人麵前翟夕是精明的拍檔,在女伴麵前翟夕是風度翩翩的紳士。

而在晴川麵前,翟夕就是一個偶爾有起床氣的挑剔男人。領帶與手帕事先要搭配好,煎蛋要單麵三分熟,不喝咖啡,愛喝紅茶,每個周六既使再忙,也得抽出時間陪女兒妮妮去看海豚。他是一個很單調很乏味很嚴肅很無趣的一個男人。

但他換女伴的周期大約在半年,拋開中間出國、開會等等被公事占用的時間,其實每個女人大約也就相處三個月左右。每次倒也是好聚好散。

晴川不動聲色的想,大概每個女人他都會慷慨的送一顆昂貴的鑽石。

翟夕的女兒妮妮出事了,心髒病沒救過來 。 出事的那一天,翟夕在倫敦,趕回來的時候已經遲了。晴川一直守在醫院的急救中心,看著他沉默而又疲憊的站在女兒病床前,眉宇間竟然是一種茫然無措。她從來沒有見過他有這樣的神情,臉色蒼白的近乎嚇人,嘴唇緊閉,連下顎的曲線都似堅硬。

 晴川盡職盡責的安排葬禮等一切後事,卻不敢去打擾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的翟夕。

 半夜的時候她還在核對細節,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工作室的門外,嗓音透著沙暗的疲憊:“怎麽還沒睡?”

 橙色的光透過虛掩的門,有一尺多寬的光正好投在他的身上,他的臉有一半掩在黑暗裏,另一半在燈光下,卻隻能看出倦容。

 她說:“還有一些事沒有做完。”

 “晴川,陪我聊聊天。”

 如果不是太難受,他大約也不會找她聊天。晴川在他麵前向來不多話,此時也不過傾聽。漸漸知曉這個出色男人心中最隱痛的一切,青梅竹馬的愛侶,一帆風順的婚姻,卻因為妮妮的出生而毀滅。

 “我們互相怨懟,互相敵視,都覺得是對方的錯,才會給妮妮造成這麽大的痛苦。雖然我們雙方家族都沒有心髒病史,可最後她忍不住崩潰,拋下孩子和我離婚,她說她再也受不了了。醫生斷言妮妮活不到三歲,翟夕想了一切辦法,找到這世上最權威的心外專家,會診後確認無法進行心髒移植。醫生說幸運的話她可以活到六歲……”

他的眉宇間有倦色:“然後醫生又發現妮妮有嚴重的自閉症,我覺得我也垮了。我從出生到長大,樣樣都做到這世上最好,可是我的孩子,為什麽會有這樣多的缺憾……”

晴川沒有安慰他,隻是任由他說下去。那天晚上他說了很多話,大部分是關於孩子,關於妮妮,關於他覺得最遺憾的一些事情……他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喃喃的述說著,晴川隻是很認真的傾聽。

 春季到來的時候翟夕交往了一位新的女朋友,名周捷,在博物館做研究工作。安靜詳和仿佛舊時代的女子,可是又嫻然優雅,有一種從容淡定的氣質。翟夕對她印象十分良好,晴川也覺得這位周小姐是難得的女子。不拘小節,懂得進退,而且容貌美麗,處事大方。

有天晚上晴川陪翟夕從上海飛回北京,在三萬英尺的高空,他忽然想起來問她:“如果我要結婚,你覺得怎麽樣?”

 晴川微笑:“您自己覺得開心就可以了。”

 這答案不卑不亢。翟夕想了想:“有空你陪我去挑戒指,我相信你的眼光。”

 第一次陪著翟夕出國,去比利時安特衛普的加工廠挑鑽石。安特衛普被譽為“世界鑽石之都”,來自全世界的鑽石原石有80%以上在這個城市加工,被打磨成裸鑽,而有50%的裸鑽在這裏被直接交易。晴川陪翟夕在霍文尼斯街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挑中了一顆鑽石.

 選好鑽石後留給珠寶商去鑲,翟夕顯得很輕鬆:“走吧,我們去遊曆一下安特衛普。”

晴川很盡責的充當了導遊,不能免俗的帶他去了市集廣場和大教堂。大約因為故地重遊的緣故,她也顯得比較輕鬆活潑。天漸漸黑下來,她大膽地問翟夕:“想不想試試這裏的美食?”

結果翟夕還真跟她去吃鮭魚和羊腰,餐廳的氣氛是鬧中取靜,坐落在小小的廣場,坐在露台上,仰首便可以看到滿天璀璨的星空。

 翟夕問她:“從前來過?”

 “跟前男友,”晴川很大方的告訴他:“一個很帥的比利時人。”

她的神情惆悵而微妙,仿佛是唏噓又仿佛是懷念,目光如水,倒映著餐台上的燭光,讓翟夕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鑽石,璀璨奪目,光影斂灩。

夜風吹拂著她的額發,妝容不似平常那樣無可挑剔,唇彩褪了一點點,唇角還有一點點鮭魚的醬汁,並不顯得失禮,反倒似有種小女孩的稚氣。

 他似乎聽到自己在喃喃自語

“翟先生?”她沒有聽清楚他的話,所以很謙謹的追問。這是她的職業習慣,習慣了不錯過他的任何一句話,因為他發號司令,向來都隻講一遍。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俯身,非常溫柔的吻住她。

 晴川覺得頭很痛,仿佛時差沒有倒過來。她不願意失去開給她這麽高薪水的上司。他連男秘書都不用,最反感

 晴川將這件意外當成職場危機來處理,幸好翟夕的態度很配合,在回國的飛機上,她已經若無其事,仿佛在比利時漫天星光下的一吻,根本就不曾發生。

 回到公司,走上樓去書房,門沒有關,看到翟夕站在露台上吸煙。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偶爾會抽一支煙。

 晴川覺得雪上加霜,他最討厭心情不好的時候又知道壞消息。“翟先生?”

 他轉過臉來看她,後裏還攥著天鵝絨盒子,晴川知道裏麵是戒指。

 “晴川,陪我聊一聊。”他平常都叫她“袁小姐”,隻有妮妮走的那天,他叫過她的名字,她很謹慎的坐下來,聽他說話。

 但他很長時間沒有開口,坐在那裏很久,又重新拿起煙盒,彬彬有禮的問她:“可以嗎?”

 在女伴麵前他從來都是這樣紳士,晴川卻有點微妙的心慌。他點燃煙,吐出淡白的煙霧,過了許久才說:“你這樣子,會讓我沒有自信。”

晴川笑得有點茫然,他把盒子打開:“你自己挑的,應該是很喜歡。”18克拉的全美鑽石,在燈光下光芒璀璨。她親自陪他在珠寶店取出來,光保險費就花掉四萬歐元。這樣一枚戒指放在任何一個女人麵前,她應該都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一動沒有動,過了很久才輕聲說:“周小姐應該會喜歡。”

 他是聰明人,隻有幾秒鍾神色很複雜,漸漸變成失落地悵然:“為什麽?”

 “這世上沒有女人不愛鑽石,可是我希望的那一顆,並不是18克拉的全美,因為它太大,戴在手指上我會覺得不安。”“辛德瑞拉之所以會被王子看中,是因為她並不是灰姑娘,而其實是伯爵的女兒。這世上的婚姻,需要很多很多的愛才能應對婚姻的千難萬險。”晴川有些歉意的微笑:“我自認沒有那個實力和勇氣。”

 過了很久,翟夕才笑起來:“晴川,你真是我見過最有勇氣的女人。”

 晴川知道他終於放棄,於是坦然微笑:“拒絕18克拉的全美鑽石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其實真正需要勇氣的是等待真愛,在滔滔濁世,物欲橫流的時候,保持一顆自己的心,不偏不倚,等著真正屬於自己的那個人。

 就像鑽石,顏色、淨度、切割、鑲嵌……每一顆都與另一顆不同。並不是最大、最閃、切工最好的那顆,而隻是你一眼看中,最喜歡的那一顆。

 仿佛愛情,注定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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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c_北美77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心已遠' 的評論 : 問好心已遠君。謝謝留言鼓勵。祝周末快樂!
心已遠 回複 悄悄話 感情描寫很細膩,不急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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