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積落葉聽秋鳴 六 盛夏晚晴 離別得笙簫

 

  六 盛夏晚晴 離別得笙簫

   王季生的故事應該告一段落了，他在共和國的經曆已變成曆史，隨著時間的推移，給上一輩人們留下的是無法忘卻的殤。

   他終於與夢中的愛人生活在一起，滿足之餘，時常以為是在夢中。

   陸漫上了大學，畢業在一九八八年。留在大學當教師。八九年五月底，來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天安門大潮，王季生唯恐陸漫去天安門，竟然到學校找她回家，卻撲個空。聽說她和學校大隊一起去救助絕食的師生了。王季生想起當年紅色恐怖如潮湧的氣勢，他騎車到天門，想把陸漫帶回家，沒到天安門就擠不進了。他說找他的女兒，人答他；上百萬人到這裏，到哪找？有學校名也不行。他想“這怎麽辦？若是鬧大了，會不會抓人？”有好心人勸他回家等。他隻好回家去安慰榮廷。六月三號晚上陸漫回家了。是她爸和男朋友送她回去的。到家後說：是媽媽派人到學校找她。榮廷一愣。知道怎麽回事了，是季生所為。就回答：回來就好，別讓長輩擔心。

   第二天陸漫說：你看沒事，我們還要走。（這是在安慰他們，心裏焦急那些傷員）榮廷真急了，打開電視，讓陸漫看，廣播一直讓天安門前的人們撤走，老百姓不要出門，在家呆著。

   終於在夜裏聽到了槍聲。陸漫掘強的沉默著，最後說了一句，我早就知道放不過他們，完了。。我要出國，去哪都行。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在學校的協助下，陸漫和幾位外文係的同事要飛澳洲了。臨走前對王季生說：“三叔，您對我好，替我擔心，我都知道。我走後請您陪伴我媽媽，我一定要把媽媽和您，還有我老爸，接出去，拜托您了”說罷，她給季生鞠躬到底。這是大禮。季生眼睛濕了，榮廷也流淚了。陸漫沒讓他們去機場。因為她的同事和男朋友在等她，送她走。她不願看他父母與她離別時哀傷的眼睛。

   陸漫在澳洲打拚五年時，把老爸接出去了。她跟媽媽說告訴三叔，別著急，我明年就接你們出來。王季生嘴上說：不要急。但他開始整理家，把該處理的東西，都處理了。後來媽媽說：多虧有他，否則我還真累不了。第二年一九九六年，王季生再一次遠渡重洋。他心裏大概說：別了故鄉，不是我不愛你，是你不需要我的愛。下飛機到家時，他居然給陸漫鞠躬致謝，嚇壞了陸漫。還是榮廷理解他。你解救了他。讓他永遠躲過了那塊土地，和那裏的噩夢。

   在海外，王季生安逸平靜的生活了九年。2005年，十月二十三日，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榮廷照樣到王季生的臥室叫他起床，叫幾聲都沒有反應，心裏一驚。進屋推了他一下，感到身體已僵硬，他悄悄地走了，沒有笙簫的告別。。。。終年八十四歲。

後記：我很哀殤的寫到這裏，他是我繼父的化身，大部分經曆是相似的。為了紀念繼父。在此寫這篇小文追念哀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