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親(2011年)
談起母女關係,我很欣慰。我是父母的獨生女,也是脖子上掛鑰匙的孩子。從初二開始每天三餐都在學校解決。晚上要很晚才能見到父母,因為那個時代就是開會的時代。有時還沒等他們回來,我已沉沉入睡。有什麽需要,隻好用那幼稚的字給媽媽留個條。
長大了,到了結交異性朋友的年齡了。開始還問問媽媽意見,但得到的回答永遠是不同意。因為條件不盡她的意。從此和母親就再也沒有這方麵的交流了。說老實話,上過當,也錯過好機會。隻能說是“無緣”了。
當母親60幾歲時,我把她和繼父接到紐西蘭。想給他們一個安靜,平和的生活。我做到了。我記得那是1996年十一月。比我老爸晚來一年。我們買了自己的房子。四房,兩個浴室,有花園。比北京的公寓樓好了太多。母親是那麽高興,我說這就是你們在紐西蘭的家。別多想,想要什麽跟我說。。。我幫他們辦了永久居留權。一切都安置好了。我當然還要工作。母親在家幫忙料理家務。那時家裏很溫馨。我的女兒早在1993年就到國外來上小學,學習非常努力。很快就settle了。
快樂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他們來了九年了。2005年繼父因心瓣膜炎不治而過世了。媽媽變得沉默了。我知道她內心的失落。但我女兒一聲阿婆,就能換來她的一個微笑。
時光飛逝,轉眼女兒長大了。她們這一代,是幸運的一代 ,是自由的一代,也是被寵壞了的一代。因為他們是父母隻能生一個的一代。女兒很早就到了海外,我沒有時間寵她,嬌慣她。一切都要她自己獨立思考做決定。我吸取母親的教訓,不把自己戀愛觀和人生觀一定讓女兒接受和繼承.必定是兩代人,兩種社會背景,不能同一而言 。因此她經常向我傾訴她的小秘密,讓我分享她的歡樂,分擔她的憂愁。我和女兒是親人,更是無話不講得朋友。現在雖然她遠在北美,我在大洋洲,但越洋電話是必不可少的,說一聲''Hi",或"good night".我心也樂樂的。
那時我家裏樓上是我和母親住,樓下是老爸的一套房。
母親喜歡西洋音樂,我與母親就每兩周有一次的家庭音樂會。記得那最後一次,她想聽聖.桑的“天鵝”。我們還聽了蕭邦的”離別曲“。我真不知為什麽,竟然我還點了”夏日最後的玫瑰“。我瘋了嗎?"last rose of the summer".我仿佛意識到這些都是告別曲。曲子都太哀傷了,不適合老年人聽太多。
於是我就先換舒伯特的“小夜曲。”我們倆都沉浸在樂曲的旋律裏,感動至深,不能自己。然後又轉向John.Strauss 的”藍色多瑙河,南方的玫瑰,維也納森林的故事。。圓舞曲,”頓時旋律歡快起來了,我情不自禁的隨著音樂的旋律旋轉起來了。老媽好像也要躍躍欲試,她老人家八十歲了,也被這歡快的音樂感染著,興奮著。她年輕時就喜歡跳舞,聽音樂。隻可惜那是都被禁止的年代。我又給她放了她最喜歡,永遠都聽不厭的小號金曲由美國著名的演湊家Eddie Calvert 吹的"My Love"(我的愛)。最後以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的帕瓦羅蒂唱的“噢,瑪麗亞”結束了那天的音樂會。老母親良久感動,音樂真能陶冶人的情操.
往事隨風而去。母親走了,為了紀念我們一起的享受過的歡樂,我常聽這些曲子。然而歡樂的不再那末歡樂。留下的是心中早已謝幕的那場家庭音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