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
秋天到來,蘭草茂密,桂華高潔,佳節到了,同學們商量好了欣賞秋景。
有人敲門,高歌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個穿著整潔的青年,他身材消瘦,帶著眼鏡,熱情地叫了一聲:“表哥,你好。“
“小皓,你怎麽來了?”高歌問。
“學校放假,我帶著女朋友出來旅遊,順便看看你。”歐陽皓說。
“好漂亮呀。”趙亮說。“工作了還是念書呢?”
女子長長的披肩發,一身牛仔裝,身材窈窕,妝容淡雅。她一笑,大方地說:“工作。”
雙方寒暄了一番,知道了女子的名字叫方芳,在足療城做技師。歐陽皓去足療的時候認識的,兩個人惺惺相惜,很快就成了男女朋友。
“我本來約好了跟同學去爬寒山,你來了,我留下來陪你們。”趙亮說。
“不用了,我們也沒有去過寒山,要不,大家一起出去郊遊怎麽樣?”歐陽說。
“好吧,秋高氣爽,遊山玩水,也可以洗一洗這段時間的疲勞。”趙亮說。
於是,趙亮,高歌,嚴秋,辛靈,桑柔加上歐陽和方芳,一共七個人一起去爬山。
大家一邊走一邊聊,遠離了都市的繁華嘈雜,這裏就是清幽和寧靜。趙亮遇到了在洗手間低頭抽煙的歐陽。他手上一支中華煙,正在那裏閉著眼睛吐著一個個小煙圈。趙亮指了指牆上的標語“禁止抽煙,抽煙有害健康。”
“對不起。”歐陽趕快就掐滅了煙。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高歌非常喜歡斑斕多彩的樹葉,桔黃的鬆針,清翠的新葉,陽光灑在樹木蔥鬱的青山上,萬物披上一層光輝。遠離了功名利祿,勝負得失,這裏的原始自然讓人心靈得到了回歸。
“舅媽好嗎?”高歌問。
“好。”歐陽扭過頭,招呼女友:“快點兒,在這兒丟了,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方芳撒嬌地說:“跟著你,丟不了。”
大家歡快地坐在清澈見底的小溪邊,高歌爬上高高的岩石,一躍而下,撲通一聲濺起了巨大的浪花,他從水裏遊上岸,陽光照在他矯健的身軀上,發出古銅色的光澤。
年紀輕輕的歐陽卻越走越慢,腿上像有千斤的重擔,他終於支持不住,連連打哈氣,無精打采地樣子就像是鬥敗的公雞。臉色發白,居然眼淚鼻涕都出來了,軟綿綿地癱倒在岩石上,一動不動。
“不抽煙,就會這樣?”高歌大為驚訝。
“不是抽煙,是抽鴉片。”方芳小聲地說。
高歌立刻讓大家停下來,問個究竟。
“歐陽,你怎麽了?”高歌大聲問。
“沒什麽。”歐陽伸手到內衣口袋拿出口香糖一樣的東西。
方芳一把搶過去,拿給高歌看:“你看,這就是毒品。“
“快給我,我好難受。“歐陽說著,他像掉進冰窖裏一樣凍到發抖,一兩分鍾後,又滿身大汗,像是要熱到自燃。
高歌看到歐陽的手臂爬滿了雞皮疙瘩,臉色都變青了。像是糟糠一樣渾身發抖。
“這是毒品發作的症狀。”辛靈說。
歐陽見到毒品被搶,變得異常激動,像一頭困獸衝向方芳,瘋狂想要撕咬一切。
幾個男生衝上去一下把他按倒在地。過了一會兒,歐陽開始不住嘔吐,一直吐到了眩暈過去。
桑柔果斷地撥打了急救電話。
方芳告訴大家,歐陽父母反對他和方芳交往。歐陽有一次到KTV去解悶,不小心染上了毒癮。歐陽告訴方芳出門買酒水,其實就是偷偷去買毒品。方芳發現後,哭著勸他戒毒。戒毒需要極大的意誌,歐陽情緒急躁,行為衝動。方芳勸他求得家人支持,可是歐陽擔心父親知道真相後會和他徹底斷絕父子關係,所以堅決不同意。
方芳看勸說不行,就讓他帶自己到外麵去旅遊,實際上是希望親朋好友來幫幫他。
聽說兒子遇險,歐陽的父母坐飛機趕了過來。
方芳守在病房外,等待著醫生的診斷結果。歐陽爸爸見了方芳,立刻調轉頭,轉身離開。歐陽媽媽也沉著臉,好像見了喪門星。她不客氣地問:“你來這裏幹什麽?”
方芳說:“歐陽遇到了危險,我們送他就診。”
歐陽媽媽說:“如果不是你,歐陽也不會染上毒癮,你就是個狐狸精。”
方芳說:“我不是狐狸精,我叫方芳,是一名足療師。”
歐陽媽媽說:“你的父母是做什麽的?”
方芳說:“和你們一樣,普通勞動者。”
歐陽媽媽說:“我打聽過了,在家務農吧。難怪不會教育子女,你高中沒讀完就被迫出外打工。”
方芳說:“爸爸生病,我自願退學去打工掙錢,現在我完全可以自食其力,沒有什麽低人一等。”
歐陽媽媽眼睛一瞥,叉著腰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會好到哪裏去?”
方芳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她說:“你們根本就不是稱職的家長。從小就不關心歐陽,他小小年紀就被送到奶奶家,一年也見不到你們一麵。他上高中又被送到了寄宿學校,缺乏關愛,還飽受欺淩。告訴你們,你們不但不理不睬,反而笑著說這是磨練他的機會。“
歐陽媽媽說:”樹大自然直,他自己不喜歡學習,還怪家長啦?“
方芳說:”他明明喜歡遊戲設計,你們卻一定要讓他讀建築。他沒考上大學,你們又整天關著他,逼著他複讀,讓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呆在家裏,考了幾次大學沒考上,最後不得已上了技校。你們才是造成他沮喪孤獨的原因。”
歐陽媽媽說:“你胡說,歐陽是玩電子遊戲耽誤了學業,和我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方芳說:“可是你們在他幼年的時候關心過他嗎?在他貪玩的管教過他嗎?在他彷徨的時候鼓勵過他嗎?隻知道打罵和用斷絕父子關係做威脅。”
歐陽媽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你就是缺乏管教,所以才會勾引我兒子的。”
方芳說:“我們自由戀愛,光明正大,不存在誰勾引誰的問題。”
歐陽媽媽說:“如果歐陽沒有錢,你早就離開他了吧?”
方芳說:“他跟我說他家很窮,所以每次出門連看電影都是我出錢。”
歐陽媽媽說:“我們家窮?歐陽爸爸是大學教授,我是企業高管,我兒子的賬戶上有幾百萬的存款。“
方芳說:“歐陽為什麽要騙我?“
歐陽媽媽說:“我兒子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身材也高,皮膚也好,聰明地很,憑什麽跟你?不過就是和你玩玩。”
方芳說:“有錢不等於有教養。他每次出去吃飯都是我出錢,抽煙抽得渾身都是煙味。再有錢,吸了毒,還不是很快就會把錢揮霍光。跟他說話,三句離不開省錢,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學生,沒有經濟來源。我剛開始和他交往是因為網絡遊戲,後來又見他生病不忍心拋下他不管。現在,你們來了,我終於明白了,他賬戶有幾百萬,卻不會買一瓶礦泉水給我喝。家裏的情況也一直瞞著我,他不是一個好朋友,我現在就和他分手。”
方芳頭也不回地走了。
高歌也低下了頭,表弟歐陽皓從小就愛臭顯擺,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三天兩頭換女友,總是喜歡把女友的照片拿給大家,還品頭論足。沒想到卻是因為沒有得到過真感情。
歐陽爸爸已經轉了一圈,回到了病房外,他麵連愁容,頭低地快要鑽到地洞裏。他培養了一個又一個有誌青年,現在又怎麽忍心眼睜睜看著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一點點凋零。
醫生問:”誰是家屬?“
歐陽媽媽走上前:”我是。“
醫生說:“毒癮發作時吸毒者在生理上處於急劇變動時期,家屬應該給與患者相對安靜和較封閉的環境,以免患者控製不住自己,做出傷害他人的行為。
應盡量避免出現在人多、嘈雜混亂的地方。這樣會讓患者的戒斷症狀加劇惡化。“
歐陽爸爸說:“我沒有這個丟人現眼的兒子。他留在家裏,街坊鄰居會怎麽說?我們家有個癮君子,我這老臉往哪擱?”
醫生說:“他是病人。毒癮發作期間,患者家屬必須給與細心地照顧,鼓勵他,讓他堅定戒毒的信念,而不是不管不問,嫌棄他;要盡量減少患者的體力消耗。家屬在此時需要正確看待吸毒者,不要把吸毒者看作是犯罪分子,也不能歧視他們,在給予足夠的關愛、鼓勵的同時,也應該對其進行嚴格管理,勸其進行科學戒毒。
值得注意的是,一旦吸毒成癮,其強烈的生理、心理依賴就很難靠其意誌可控製得了的,家屬也切不可盲目采取行動。“
歐陽爸爸的頭低了下去。
醫生接著說:‘幸虧發現的早,現在他還是初期還有希望,如果到了晚期就無法醫治了。如果吸食冰毒不到兩年,造成精神病是無法治愈的,戒毒所也是拒絕接受的。人的精神係統破壞了,思維就不正常了,就是失去了戒毒的意誌,隻有死路一條了。“
歐陽媽媽臉色蒼白,她掩麵痛哭起來。
高歌買來了晚餐給舅舅舅媽吃,他盡力安慰著舅媽。當舅媽把一切實情都告訴給他時。
他堅定地對他們說:“別難過了,聽醫生的話,把他送到戒毒所,鼓勵他科學戒毒,他還有救,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你們也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吧?”
舅舅舅媽堅定地點了點頭。
雖然這個假期沒有好好地遊山玩水,但是高歌卻因為及時救了表弟而感到非常欣慰。
高歌離開了急診室的大門,夜已經深了。月亮像是一個銀色的盤子,遠方的媽媽這個時候說不定正在月亮下散步,聽著蟋蟀在織布,她就像月亮一樣慈祥和溫柔,總是為孩子讀書,唱歌,趙亮好想家,父母給他最珍貴的就是陪伴,這是金錢無法買到的。
月夜下,一樹桂花盛開著黃色的花粒,散發著默默地香味。這桂華多像父母,不求人知。雖然平凡,可是卻踏踏實實,在平淡之中追求生命的灑脫。他們的生命就像蘭草和桂花一樣,高潔茁壯,欣欣向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