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家
一覺醒來，小勇發現枕頭邊放著疊地整整齊齊的衣服。這件衣服前年過生日的時候媽媽給他買的。每次媽媽買衣服都喜歡買大兩號的衣服，這樣他可以多穿兩年。這件藍色的衣服是個套頭衫，裏麵有絨，因為時間久了，衣料已經變得非常柔軟，暖和。褲子是表哥的，媽媽把他們洗的幹幹淨淨。因為小勇需要做手術，媽媽的錢都用在這上麵了。

“我不明白為什麽 沒有耐磨的衣服，”她一邊說一邊幫小勇把衣服套上：“好看的衣服總是經不住洗，料子特別結實的衣服款式也不好看。好，你總算長大了，不是膝蓋上長牙，總是有洞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勇，然後非常滿意地笑著說。“還好，你終於看起來非常齊整了。”
家裏總是有幹不完的活，從早到晚，英愛都忙著種菜，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回答孩子的一切問題。小勇也幫著疊洗好的衣服，忙著摘菜，削土豆皮。他的手非常笨拙地刮土豆皮。他一用力，土豆一下滾地很遠，他氣地把削皮刀扔在地上，大聲說：“我不會，太難了。”
英愛撿起土豆，一邊削皮一邊說：“沒關係，不值得為這麽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垂頭喪氣。”
小勇的臉耷拉地就像秋霜打過的茄子，他的心都因為事情做不好而變得沮喪了。
英愛很慈愛地問他：“你忘了，醫生怎麽說的？傷筋動骨一百天，隻要一百天，你就會恢複健康的好好的。“
小勇感到很難過，他看見掉在地上的陶瓷，用粘土粘好的，上麵都有一道裂痕。自己的傷養好以後，骨頭上肯定也有裂痕。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勇該回到學校了。
他躲在被窩裏，就是不起床。“你必須回到學校，”媽媽說：“很重要的是保持你自己的學業。”
小勇知道學校裏的同學。可是誰是他的朋友？誰會不嘲笑一個雞爪一樣的手，和走路一顛一顛的腳。
“他們不會喜歡我的，對吧，媽媽？”他小聲地說。
“沒人喜歡你？”媽媽說:”為什麽大家不喜歡你，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待人和氣總是穿著幹淨整齊的衣服。“英愛拿出準備好的白襯衣，熨得整整齊齊。
“穿著他，就像一個學生了。”媽媽把這件襯衣當成是一件禮服，代表了蓬勃向上的精神麵貌。
小勇少氣無力地穿上衣服，他慢慢穿上白襯衣，係上紅領巾，然後愁眉苦臉地做了一個鬼臉。
“你知道，小勇，這件白襯衣是上次出差，我用年終獎金給你買的。當時大兩號，我把它疊地整整齊齊，口袋裏放上樟腦丸，就是等著有一天你可以穿著它上學去。“媽媽的眼睛裏全是光芒。
小勇的頭低下了，他自言自語地說：“謝謝你，媽媽。“
終於要上學了，小勇還是感覺到害怕。他說：“媽媽，我發燒了，頭很暈，嗓子也疼。“
他使勁地咳嗽了一下。
英愛用手摸了摸他的頭，有點溫熱。她立刻跑去拿溫度計測量了一下。
“媽媽，我是不是發燒了。”小勇看著溫度計。
“沒有。”英愛說。
“你看，我已經37度了。”小勇說。
英愛拿出一本《家庭健康衛生手冊》翻到“發燒”這一章，指給小勇看，上麵清清楚楚寫著發燒的溫度範圍。
“你的體溫是正常的。把嘴巴張開，啊。。。”英愛拿著一個筷子，把小勇的舌頭壓下去。
“你的喉頭也沒有赤紅。你沒有生病。“英愛說。
“我必須要走嗎？“小勇說：’我會在教室裏摔倒，我會被大家笑成豬八戒啃西瓜的。”
媽媽給小勇一個拐杖，扶手上有棉墊，這樣不會把嘎雞窩磨壞。
“我不知道這樣一步步走，會不會上學遲到？“小勇說。
“好了，我正好要到街上買菜，順便送送你。“英愛把小勇的午餐準備好、
“媽媽，爸爸為什麽從來不管我的早餐呢？“小勇問。
為了自己的事業，英愛的丈夫總是悶著頭吃完自己的早飯就去上班了。英愛早上總是早早起床，然後就開始洗漱，然後開始準備一家人的早餐。這可能就是大家眼裏的家庭主婦。
“為什麽不去買早餐呢？“鄰居的阿姨非常地不解。
“一個人上街把孩子留在家裏不放心。“小勇年紀小，穿衣服，洗漱磨磨蹭蹭，總是會花一個早上才能坐下來吃飯。對待小勇的問題，她總是有問必答。
為了孩子，她和丈夫真的是吵也吵過，鬧也鬧過，隻是沒有打過架。
英愛這樣低著頭，心情非常不好。
小勇發覺了媽媽陰沉的臉，知道自己讓她想起了生活中的不如意。在夢想和現實之間掙紮的媽媽怎樣含辛茹苦地支撐著的一個家。
“媽媽，別難過。 “小勇勉強給媽媽露出了笑臉。他走上前抱著媽媽。
英愛立刻定了定神，她也摟著小勇。
“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是個寶。你就是我的小寶貝。“她燦爛地一笑。
“媽媽，我還是害怕，害怕大孩子會笑話我，要是我不小心摔倒了，他們會不會笑話我。要是我寫字歪歪扭扭地，老師會不會。。。。“
沒有要是。媽媽一動不動盯著他看。
如果生命可以逃避，英愛早就像自己的丈夫一樣一頭紮進工作裏，可是如果那樣，誰又來照顧自己的孩子？
沒有婆婆的幫助，沒有父母的支援，也沒有丈夫的體貼，成年了也就意味著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讓自己更加的堅強。
“好了。“英愛慈祥地遞給小勇手杖，然後把書包跨在他的肩膀上。
“有媽媽沒媽媽就是不一樣。“小勇甜甜地說。
關好房門，她和小勇一步一個台階走到樓下，從車棚裏推出自行車，然後讓小勇坐在車座後麵，他們一起往學校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