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小孩

 

   夏天真是非常美麗！喇叭一樣的牽牛花是紫紅色的，還有粉紅色的像是一個小裙子。茄子挺著紫色的大肚子，西紅柿長著又紅又圓的胖臉咧開了嘴笑。向日葵頂著高高的圓盤，帶著金黃色的花冠，小蜜蜂們興奮地在花朵上采集著香甜的食物。

   校園的周圍有些美麗的街心花園，紅牆綠瓦中有碧波蕩漾的湖泊。的確，北京是非常美麗的，太陽光正照著一棟古老的建築，周圍爬滿了綠色的常青藤，有的葉子爬得真高，可以爬到四樓的窗戶口，密密匝匝地綠葉把整個建築包圍地像濃密的大樹，陽光正照著一條彎彎的水流，上麵星星點點地飄著一些浮萍，還有粉紅色的荷花亭亭玉立在水麵上。

   敬馨早上起來，就忙著給孩子們做早餐。不過她已經習慣於獨守寂寞了，喜歡熱鬧的人們在職場或者社交場所來來往往，而不願意跑到她這裏來聊天。

最後，孩子們都吃完了早飯，他們把眼睛往窗外張望。

“到外麵曬曬太陽吧。”孩子們高興地穿上運動衣，跟著媽媽來到校園裏散步。媽媽讓他們盡量地呼吸新鮮空氣，因為這對於他們肺活量是有好處的。

”外麵的空氣真新鮮！“年輕的小朋友說。的確，比起狹窄的室內空間，外麵的世界真的賞心悅目。

”外麵的世界廣闊無邊呢！“媽媽一邊走一邊說：”學校的外麵有圓明園的舊址，門前的馬路一直通到天安門廣場，還有很多地方我都沒有去過！我想你們都希望生活在一個欣欣向榮的世界裏吧。這裏有和平和幸福。你們在聽我說話嗎？“

”小心！“她大聲呼喊道：”過馬路要向左向右再向左看，你們什麽時候才能聽媽媽的話，不給我惹麻煩呢。”敬馨把孩子們領回家。

“過得怎麽樣？”一位退休的老中醫來探望她。

“帶孩子真費勁！”正在打掃室內衛生的敬馨說：“為了保證孩子的健康，我每天都要開窗通風透氣，還要掃地拖地，搽桌子，勤拖地。做飯也要葷素搭配，注意營養。孩子們真是可愛！他的爸爸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工作，從來也不幫我一把。”　

“把孩子送回奶奶家吧。”這位年老的客人說：“請相信我，老人都喜歡帶孩子。我年輕的時候沒有好好休息，現在落下了風濕病。你知道，帶孩子給我增添了多少麻煩和苦惱。因為他們都不願意做家務，也不願意鍛煉身體，我簡直沒有辦法讓他們從電視跟前離開一會兒。我苦口婆心，一點用處也沒有。讓我來瞧瞧這些小家夥。哎呀，這個孩子頭頂上長漩，一看就是個難對付的家夥，桀驁不馴！別管他們，你自己做喜歡做的事情就好了。電視裏的那些超人媽媽，全都是騙人的。“

”我還要把整個家用濕拖把和幹拖把拖幹淨，這樣避免黴菌的滋生，你知道，孩子的免疫能力是很低下的。“敬馨的心完全放在孩子的身上，她說：'我已經習慣自己打掃衛生了，再做一會兒也沒有關係。”

“那就請便吧。”老中醫說，她告辭了。

下午，孩子們終於被媽媽趕到了操場。他們站在操場前麵，一個孩子要媽媽和他們一起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這個孩子又瘦又小。敬馨瞧了瞧他：”這個孩子吃飯真是挑食，“她想：”一點兒也不像他的姐姐，但是他也不是個好吃懶做的小胖子，好吧，我們馬上來試試看吧。他得和我一起跑步，我拉著他跑也要堅持到最後。“　　

第二天風和日麗，波斯菊和金盞菊都開地活潑繁茂。敬馨帶著她的兩個孩子走到了操場。她拿起跳繩，輕快地跳了起來。”一起來吧。“她叫著，孩子們一起歡快地跳起繩來，孩子們也開始拿起跳繩開始跳起來，他們小腿靈巧地上下跳躍著，小辮子上的花蝴蝶也一上一下，連那個瘦小的孩子也不例外。

“他不是一個發育遲緩的孩子，”她說：“你看他胳膊多有勁，兩條腿多麽靈活，他一定是遺傳了我的基因，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你們跟我一塊兒做拉伸運動吧，這裏的高低杠真不錯。“

孩子們把胳膊吊在高高的鐵杠上，輕巧的身體一點兒也沒有往下墜。媽媽帶著他們走到體育館，這裏有很多人在室內遊泳池遊泳。

”孩子們，你們要跟緊我，別讓水嗆住了，你們還要當心那些橫衝直闖的莽撞的家夥。“

他們來到了遊泳館，水裏有一陣陣的喧鬧聲。因為兩個孩子搶一個水球，結果一個大孩子遊過來把水球拿走了。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敬馨說，她望著這群人出神，她也很想和大家一起玩。

“別的小孩的奶奶都來撫養他們，為什麽我們的奶奶不來看望我們呢？”小寧不解的問。

“如果你們遇到奶奶，就要避讓她。因為她是很有分量的人，她長的胖胖的，她有一根拐杖，這是我孝敬她的，說明我在關心她，大人和小孩都要記得她。”敬馨說。

”現在和我一起學遊泳吧。好吧，把身子仰在水麵上，就像躺在一個水床上，用力劃動雙臂，像兩個風車輪流轉。一個好的遊泳者總是姿勢很標準的，感覺非常舒適，大腿帶動小腿，速度很快。看媽媽給你們做一個示範動作。“
　　“瞧，你們也來湊熱鬧，仿佛嫌人不夠多似得。瞧那個孩子，骨瘦如柴，真讓人可憐！”

立刻有個快要謝頂的男人對這個孩子做了個鄙夷的神色，大聲嘲笑他遊泳褲掉了，屁股露出來了。
    “請你們自重，”敬馨說“這個孩子也沒招惹著誰呀！”

“不過他太矮小，太黑了，”嘲笑他的那個人說：“因此他必須給一點顏色嚐嚐。”
　　“姐姐長得高挑美麗，”一個瘦骨伶仃的圓規似的女人說“看看姐姐，再看看弟弟，真是令人惋惜。如果再躺在媽媽懷裏吃一次母乳，說不定他個子可以再高一點。”

“不會的，時間不會倒流。”敬馨說“他雖然個子不高，但是他非常善良，學起東西來一點不比其他的孩子差，我可以說，他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呢。我想他會慢慢長大，男孩子發育有時會比女孩子晚一些，他可能就是那種情況。”她說著，同時把他的頭發梳理了一下。”

“這是個男子漢呢，”她說，“所以關係也不太大。隻要他堅持鍛煉，身體瘦一些也沒有關係。”
　　“你的女兒非常可愛，”圓規似的女人說，“你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做了什麽好吃的，請你把它送給我好了。在這裏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
　　小弟弟因為長相瘦小，到處被人欺負，挨打受氣，大人對他這樣，即使自己的父親也不放過他。
　　“他真是非洲難民！”人們議論紛紛。

趙濤因為在外企工作，因此自以為高人一等。他內心深處把自己看成了家中的皇帝，他每次訓斥孩子的時候，都大聲吆喝，臉漲的像個茄子，氣勢洶洶，可憐的孩子嚇的慌忙跑開，結果絆到了桌子腿，一下重重摔在地上。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點兒也不招人喜歡，居然父親會說他一點兒也不像自己，仿佛是個垃圾堆裏撿來的野孩子。

他哭著問自己的媽媽，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媽媽給他看照片，告訴他，他是父親母親最愛的寶貝。如果不是這樣，爸爸真的早就不要他了。

這樣的情形一天比一天糟，連他的姐姐也常常對他生氣，她老是希望他走的遠遠的，不要耽誤她和朋友之間的玩爽。”去去，走遠點兒。“她學著父親的樣子吆喝自己的親弟弟。

”親愛的孩子。“媽媽替他感到難過。”我希望你長得大一些。“

幼兒園裏小朋友用玩具打他的頭，鄰居的小女孩也用手打他，男孩子們圍成一群來打他嘲笑他。

連親戚朋友都嘲笑這個可憐的孩子，他們給他臉色，故意刁難他，暑假裏就連姥姥家的幼兒園也拒絕接收他。

於是，媽媽隻好帶著他過暑假，她無可奈和地說：“你隻有和媽媽在一起了。”

足球興趣班上，他在操場上迅速地奔跑，其他的孩子一見到他，就如鳥獸一樣散開了。沒人給他傳球。”這是因為我不夠好！“小寧想。於是他繼續跑起來，一刻也不停下來。他一口氣就踢進好幾個球。踢完球，他就躺在草地上，感到累極了。

”你叫什麽名字呀？“小朋友們說，他立刻敬了個禮，上前和大家握手。

”你真瘦小，像個小豆芽兒，”孩子們說“不過隻要不和我們打架，對我們倒沒有什麽關係。”他根本沒有想過打敗別人，他隻希望人家準許他在操場上自得其樂，踢球中間喝點水就夠了。

 他在操場上度過了星期天的下午，後來有兩個雙胞胎--嚴格地說，應該是兩個男孩子。跑過來，因為他們年齡很小，因此非常頑皮。

“嗨，小孩兒，”他們說“你長的真像一個孫悟空，你跟我們一起四處跑著玩不好嗎？另外有一塊操場，那裏有幾個女孩子在練習踢足球，她們都是女漢子，都會說：”小猴，過來。“你可能會討她們的喜歡。　

不久，這兩個孩子的父親因為上班的時候忘記把他的嬰兒從車裏取出來，結果嬰兒被太陽曬死了。所以父親以誤殺罪被關進監獄了。兩個雙胞胎成了孤兒，原來孩子的父親並沒有任何意願去傷害自己的骨肉，但是因為腦子裏想到的是工作，在時間的壓力下，完全忘記了在後座上熟睡的嬰兒。骨肉分離的氤氳籠罩在這個家庭，這兩個孩子也跑去和祖母一起居住了。
”媽媽“孩子垂頭喪氣地說：”我是一個笨小孩嗎？“
”不是。“媽媽對他說：”隻要你努力學習，你就會變的很聰明。“
媽媽給他買了很多書，並且抓住一切機會教他讀書認字。

和媽媽散步的時候，有一條碩大的獵狗緊緊貼在小寧的身邊，它瞪著燈籠一樣大的眼睛，惡毒的目光盯著孩子，舌頭伸的很長，對著這個可憐的孩子他甚至吐出了長長的舌頭。

“哈利，哈利。”主人叫道，獵狗跑開了，沒有咬他。

媽媽帶著他拚命地跑，在跑道上跑，在操場上跑，天氣變冷的時候，跑起來就會很困難。

媽媽把他帶回姥姥家過寒假。那裏的住房是那樣的殘破，甚至地板上看不到一點兒原來木頭的顏色，陰暗的屋子讓人瑟瑟發抖，他身上的衣服也無法遮擋嚴寒。屋裏的窗子已經鏽死，從裏麵打不開，新鮮空氣無法從室外傳進來，充滿油汙的灶台因為歲月的熏染，而變得鏽跡斑斑。

姥姥養著一頭瘦肉型豬，還有一群母雞，還有舅舅的女兒也在姥姥這裏寄養著。這個小女孩兒，可以鼓著腮幫子，唱出咿咿呀呀的歌曲；她還能對你微笑，但是她要這樣做，你就必須給她糖吃。母雞是隻花母雞，又胖又矮，因此它被稱之為“小花兒”。她很會下蛋，隻是一天到晚跑來跑去，忘記了把蛋下在哪裏？　

　人們也開始注意到了這個瘦弱的孩子，小女孩兒也跑過來咿咿呀呀說話，母雞從他身邊過的時候咯咯羅羅地發出響聲，他跑去看豬的時候，豬對他理都不理，埋頭吃地高興。

“這個孩子會什麽呢？”姥姥問。她問了問小寧，發現他會說英文，所以他認為小寧如果幫助英文老師一起上英文的口語課，效果才會好。”這真是太好了！“她上了年紀，腦子記性不太好，她因為小寧已經上小學了。“這真是少有的運氣！”她說，“現在鄉村的學校裏可以有一位小先生了，我希望他性格開朗一點兒才好！我們得弄個清楚！”

這樣，小寧就在這裏受了三個星期的考驗，可是他什麽英文也沒有教給那些學生們。

於是，他回到家裏。奶奶來探望一個星期。趙濤是這家的紳士，奶奶是這家的女主人，所以他們一開口就說：“我們的世界！”因為他們以為自己就是世界的主宰，而且是非常好的人。小寧覺得很奇怪，自己的媽媽總是說他是八九點鍾的太陽，這個世界是大人的，也是小孩的，小孩就是世界的未來。於是他表示了異議，但是他的這種態度，奶奶卻忍受不了。
　　“你會做各種各樣好吃的飯菜嗎？”她問。
　　“不能！”
　　“那麽就請你不要發表意見。”
　　於是趙濤說：“你能掙錢養家糊口，給家裏修下水管道嗎？”
　　“不能！”
　　“那麽，當掙錢多的人在講話的時候，你完全可以保持沉默！”
　　小寧坐在一個牆角裏，心情非常不好。這時他想起了新鮮空氣和太陽光。他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渴望：他想到外麵去跑跑。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就不得不把心事對奶奶說出來。　　“你在起什麽念頭？”奶奶問。“你沒有事情可幹，所以你才有這些怪想頭。你隻要去掙幾個錢，或者學習做一做飯，那麽你這些稀奇古怪的念頭就會沒有了。”
　　“不過，在外麵奔跑是多麽痛快呀！”小寧說。“讓陽光逗留在你的頭上，聽風兒沙沙地吹，那是多麽痛快呀！”
　　“是的，那一定很痛快！”奶奶說，“你簡直在發瘋。你去問問爸爸吧——在我所認識的一切人當中，他是最聰明的——你去問問他喜歡不喜歡在水裏遊泳或者在外麵跑，或者聽風兒吹動柳葉的聲音。我先不講我自己。你去問問你的爸爸吧，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聰明的人了！你以為他想去奔跑，讓陽光照在頭頂上嗎？”
　　“你們不理解我，”小寧說。
　　“我們不理解你？你決不會比奶奶和爸爸更聰明吧——驕傲讓人落後呀！你多幸運，有這麽聰明的人和你在一起。你現在有多麽聰明的爸爸，有多麽照顧你的奶奶，你應該感謝老天，你不是應該虛心學習一點生活的技能和學習一些本領嗎？你真是無可救藥，看到你就讓人傷心。你要知道，打是親罵是愛。我說出這麽刺耳的話，都是為了你好。隻有這樣，你才能清醒過來。請你學習知識，學習做飯，或者學會閉嘴傾聽吧！“

”我想我還是到外麵跑一跑好。“小寧說。

”隨你的便！“奶奶說。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來騎自行車。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他鼓勵自己說。

“吃個屁。”奶奶說。

”奶奶不講文明。“小寧不服氣的說。

“你敢頂嘴！你爸爸都不敢，我不管你們了。現在就回老家。”奶奶氣憤地說。
　　於是小寧騎著自行車跑開了，他一會兒轉圈兒，一會兒東逛逛西逛逛，除了他的母親，別的孩子都瞧不起他。秋天的時候，五顏六色的葉子隨風飆舞，就像各個樹神在參加舞會。空氣慢慢變冷了。太陽出來的機會不是特別地多，接班的是秋風和秋雨，一層秋雨一層涼，你隻要想想這情景，就會覺得冷了。

小寧也在秋風中奔跑，盡管這時的鍛煉並不像春暖花開的春光明媚，或者夏天的陽光那樣燦爛光輝，一天，當太陽正在散發著溫和的光輝 ，媽媽帶著他去北京動物園。他第一次看到了漂亮的大鳥在動物園裏飛了起來，優雅的脖子，潔白的羽毛，體態豐滿，神態安寧，它們從一個湖泊飛到另一個湖泊，從結冰的湖麵飛到沒有上凍的水麵上。

小寧為這種神聖的鳥兒所迷醉，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們，大聲讓媽媽給他們拍照，同時，他伸出手來向這些鳥兒們打招呼。他情不自禁地愛上了這些鳥，這些美麗高雅的動物，優雅非凡。

他望著這些鳥兒出神，他能從一個湖泊輕而易舉跑到另一個湖泊嗎，快得隻用鳥兒閃動幾下翅膀的時間，他怎麽能夢想有天鵝一樣修長的翅膀，那樣出類拔萃，高貴不凡呢？隻要別的小朋友準許他和他們一起好好玩，他就已經非常滿意了，可憐的孩子。

他被帶到室內遊泳池裏遊泳，一害怕他就手忙腳亂，把水花弄地到處都是，父親大聲訓斥他，他想父親在傷害他的感情。他一賭氣就站在水裏一動不動，教練無論怎麽說也沒有用。他坐在岸邊的板凳上，一下從凳子上摔下去，有的人大叫，有的人要媽媽帶他去醫院，他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幾乎像要昏倒一樣。從此他極少去遊泳。

冬天變得非常的冷，雪到了人的膝蓋。小寧不得不穿著厚厚的棉衣在雪地裏奔跑，別的小朋友都朝他扔雪球，他的衣服裏，帽子裏，褲子裏，襪子裏都是雪，很快就結了冰，他拚命跑回家，免的被凍傷。最後，他躺在家裏的沙發上，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媽媽見到這個情景，就把他身上的衣服完全脫掉，然後給他一個大大的暖水袋，把他放進被窩裏，等他身上暖和了以後，就給他穿上幹淨的棉衣。過了好久，他的鼻子才停止流鼻涕，他喝著媽媽端來的薑湯，冰冷的身體才慢慢暖和起來。

如果講一下這個瘦弱的孩子在成長過程所經受的不如意，那這個故事也太悲慘了。當太陽溫暖照耀著大地，當牽牛花開著姹紫嫣紅的花朵的時候，他背著書包去學校讀書了。碩大的向日葵花開的無比絢麗，鳥兒們也開始唱歌了---這是一個動人的秋天。

他昂起頭，腳步比以前堅實很多，身體也長高了，呼吸到更多新鮮空氣，有更廣闊的視野。他跟著大家一起走進了一所小學校。這時菊花正繁茂地盛開著，劍蘭拔出一朵朵嬌嫩的花朵，大麗花大方而開朗，格桑花也是一朵朵開在鹿角一樣的葉子上，充滿了青春的氣息。老師們從教室裏一直朝他走過來，她們心情愉悅地接受小朋友們的問候，周身散發著迷人的氣息。小寧看到了這些受人尊敬的人，於是心裏有說不出的難過。

“我要走近她們，走進這些高尚的人兒。可是她們會瞧不起我，因為我是這樣的瘦小，居然也想接近她們。不過這沒有什麽關係！被她們鄙視，要比被男孩們捉弄，被女孩們罵，被那個做了整容手術的女人欺騙和在水裏受苦好的多！”

於是他走向這些人，向這些高雅的人走過去，這些人見到他，馬上就微笑著向他走來。

“用吐沫星子把我砸死吧。”這個可憐的孩子頭低著，他聽到的是一陣銀鈴的笑聲。在這雙清澈的眼睛裏，他看到什麽？他看到自己的樣子，不再是垂頭喪氣，招人厭惡，黑瘦的男孩兒，卻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小學生。

隻要曾經被母親的愛深深沐浴過，就會有成長的力量。
　  對於他成長經曆裏所忍受過的傷痛和煩惱，他感到現在的生活無比的美好。他現在清楚地意識到人生的大門正向他敞開，老師們在他周圍走來走去，用親切地話語和他打招呼。

迎麵走來幾個小孩子，他們背著書包快樂地向大夥兒打招呼。最小的那個孩子喊道：

“你們看那個小同學。”別的孩子也興高采烈叫起來：“是的，又來了一位新同學！”於是他們拍著手，手拉著手向教室走去。

“那麽可愛，那麽幹淨！”大人不禁在他麵前地下了頭。

他感到非常難為情，不禁臉也羞紅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感到無比的幸福，但是他一點兒也不驕傲，因為純潔的心靈是不用驕傲的。他想他曾經如何被他人遺棄過和迫害過，而他現在聽到的卻是大家說他是所有孩子中最為可愛的一個。

桂花在他身邊發出默默地香味，濃密的葉子裏有米粒大小的花朵，太陽溫和地把千絲萬縷的陽光灑下大地，他愉快地挺起胸膛，伸直了脖子，心底發出快樂的聲音：“當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我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是如此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