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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驚魂的春節(一)
一個驚魂的春節(二)
橋口夫婦從一個發達國家來到贛南山區小縣城,體會到了他們從未經曆過的一種生活。
聽說有日本人來縣裏,學校的老師呼啦一下都跑到我家看熱鬧。小孩子們更是歡呼雀躍,老遠見到他倆一邊笑一邊大喊“日本人來了、日本人來了!”
橋口他們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早有心理準備。鬆川在日本學過粵語,多少能聽一些,但客家話是完全聽不懂,每次都大大方方地以微笑作為回應。
我帶著橋口他們逛了縣裏的主要景點,還去同學家轉悠。同學家自然開心得不行,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這可是外國人,一輩子都難能見到的!
但是在外麵,上廁所成了問題。
橋口所住的招待所自帶衛生間,有蹲式衝廁,雖然比不上日本和北京校招待所,但在小縣城已經很不錯了。日本人最注重用廁衛生,我班同學第一次去校招待所橋口住處時,夫婦兩就帶我們參觀廁所,當時我們很不能理解。他們解釋說這是日本人的習慣,廁所是住宅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幹淨整潔也代表主人的生活習性。(日本人發明的帶衝洗功能的坐廁可謂一大壯舉,如今離開這個我也不習慣)。
90年代初縣城開始開發商品套房,都帶衝廁。我家四兄妹因為都在國外或者外地工作、上大學,我媽一門心思想早退回贛州,因此壓根沒打算買。我家住的是聯排的二層獨立小樓,70年代末建立的,沒有帶廁所,隻能使用公共廁所。
公共廁所通常是間大屋子隔成一個個小間,各自獨立。木地板鑿出一個長方形的洞口,下麵就是糞池。當時中國各處都不乏類似的廁所,日本早就沒有了,我能看出鬆川非常不習慣。但入鄉隨俗,再不習慣也得用。鬆川也從來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情緒,修養確實很好。
雖然是南方,春節也需要穿棉衣的,而中國的幼童,大都還穿開襠褲。有時橋口他們看到,忍不住會說“あの子は可哀そう、お尻は寒くないの”(那個小孩好可憐,小屁股不冷啊?)我答曰不冷,我們當地有句俗話“小孩屁股三把火”,凍不著。南方冬天也還沒冷到那個程度,沒聽說那個孩子穿開襠褲感冒的。他倆一聽,哈哈大笑。
橋口還挺“賊”的。有一天我帶他們去我姐一個同學家玩。我曾經寫過一篇“上海知青子女的不同命運”一文,這位同學就是文中提到過的“賀”。賀的父親是上海知青,賀通過曲線救國路線回了上海,但賀幾乎每年都會回縣裏過年。
出門時賀與我姐一同送行。路上橋口問我賀是不是我姐男朋友?我說不知道,不可能吧。橋口小眼睛透過眼鏡片眨了眨,很狡黠地笑了笑,說,肯定是,那眼神我一看就知道!
我滿懷狐疑,心想,我都沒看出來,你一句話聽不懂看一眼就知道?
等姐姐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問。姐姐一開始吃了一驚,旋即臉就紅了,說我怎麽知道?
我的天,還真是!我不得不服了橋口!
不過有情人未必成眷屬,我媽說男方學曆不如我姐,死活不讓我姐跟賀來往。我姐為了不傷媽媽的心,隻能分手。我姐後來去了德國,與我姐夫海歸。我姐夫落戶於中科院,成了博導。
橋口在縣城裏,吃到了很多沒吃過的食物,包括贛南客家特有的“粄”(用米漿製成的食品);看到了很多獨特的客家風俗,也體會到了客家人的熱情。一周時間很快過去了,橋口夫婦也要告別了,他們還要啟程去南昌、上廬山。
我忘了是如何送走他們的,好像是我們一起到的贛州;也好像是縣政府派了專車送他們去的贛州機場,然後乘飛機去了南昌。
返校後橋口告訴我說,南昌機場是他們見過的最破爛的一個機場,當時他都懷疑是否真的有飛機。
而在廬山上,橋口夫婦又驚魂了一次!
廬山,以避暑勝地著稱,冬天自然溫度不低。
旅行社派了一輛專車送他們上山,結果因為天冷路麵結冰,車輪打滑,刹都刹不住,幾次出現險情,嚇得鬆川臉都白了。
橋口在我們學校好像隻呆了一年,第二年轉到對外經貿大學當外教了。但我們之間的友誼一直存在,時不時還會見個麵。逢春節我都會把我媽炸的花生米帶給他們一瓶,他們非常感動。而我媽和我姐也時不時念叨他倆,經過那次春節,橋口夫婦和我姐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畢業後我去了珠海,過了幾年橋口又在日本3000人的競爭中殺出重圍,成功應聘為日本文部省選拔的廣州日本人學校以及香港的日本人學校教師一職,並且很快擔任了兩所學校的理事。可謂是春風得意、躊躇滿誌。
我們很快取得了聯係。橋口夫婦來過珠海,我請他們在我商社所在的五星級賓館餐廳吃飯。橋口個人來過幾次,有次趕上我媽也在,我讓我媽給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又炸了花生米。時隔幾年,再次嚐到我媽媽的廚藝,橋口感慨萬分。我也去過香港太古城他們的住處,還留宿過(日本人很少在家留人住宿的,說明他們已經完全中國化了)。鬆川很厲害,竟然成了太極拳老師,每天在香港給一群學生(包括香港人)授課!
鬆川還曾還帶著一群香港的日本朋友去深圳購買整木做的茶幾(廣式功夫茶),我姐那時也在深圳,正好我去姐姐家。我姐特意邀請她們到家裏做客,一大堆人浩浩蕩蕩地來了,很是熱鬧。一年後,我姐要去德國,從香港起飛,我送她到赤鱲角國際機場。途中和橋口夫婦見了一麵,四人還留下了一張珍貴的合影。
不久我來了日本。大概是06年,我回北京,正好橋口也在。他利用多年在中國積攢的人脈,很熱衷社會活動。那幾天正忙著舉辦一個中日書法交流展,請來了張鐵林、朱旭等文藝界名人。原叫我同班同學、中國國際廣播電台日語播音組的一姐當現場翻譯的,同學那天因為臨時有工作脫不了身,橋口找我幫忙。我就去了,見到了久違的橋口。他還是胖乎乎的,精神氣極好。他那時有四十多了,但似乎不見歲月的痕跡。
但他還是感歎歲月的流逝,說教我們時,我們還不到二十,如今我們也過了他當時的年齡。我們是他到中國教的第一批學生,因此感情最深。的確如此,他也帶過比我們低一屆的學生,但關係遠不如跟我們一樣這麽親密。
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又過了幾年,聽說他回日本了。據同學所說,他好像在日本人學校遭到排擠,以莫須有的“罪名”被革職,無奈隻好回到原來所在的廣島市一家國立中學繼續當老師。
前幾年我要來了橋口的郵址,給他發了一封郵件。過了好幾天才收到回複,字裏行間充滿了低落的情緒和頹廢,跟以前愛說愛笑的他判若兩人。我又不能直接問怎麽回事,就想著改天去廣島看看他。
可是後來我也遇到很多麻煩事,去看橋口老師的願望就一直擱置。
寫這篇博客的時候,眼前不時浮現出橋口夫婦的形象,那麽鮮明,那麽生動。橋口老師是所有外教中,跟我關係最好的一個。我們不僅僅是師生,更勝似朋友!
橋口、鬆川老師,希望你們安好!等疫情過了,我一定會去看望你們!
(全文完)
嚴冬,終究擋不住春天的腳步。看,春天已經來臨!
唱首彭媽媽的成名曲《在希望的田野上》,不僅唱給自己,也唱給橋口夫婦,更是唱給所有跟讀我博文的朋友們!雖然前路漫漫,但都不能失去了信念。牛年,我們都要“牛”起來!
啟德機場關閉那年我也飛過日本一次,之後就全改到赤臘角機場,至今還記得從上環做機場快線去的情形。
是啊,如果早認識多好。文城江西人少,贛南人更是鳳毛麟角。能在這相遇,就是緣分。
突發奇想,要不在日本開發這項業務?
東京春天完全到了,風和日麗。海棠花也開了,玉蘭也躍躍欲試。
十多年沒見他們了,還真挺想的。希望疫情早點過去,可以去看老師。
這些美食在我們老家是常態,隨時可吃,歡迎去贛南客家做客。雖然你隻請我吃冰棍,我也一定請你吃“大餐!”,待遇絕不比橋口差!
來我家吃飯的日本人好像也很喜歡吃。
雖然我想我做的肯定不如你母親做的。
但是不知道為何日本的餐館裏見不到?
我媽不同意我姐的那場戀情,因素很多,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學曆。我媽說我們家都是讀書人,要嫁也要嫁“有文化”的,不然,婚姻也不可能持久。這個我媽看得還真準。
春天已經去日本了嗎? 加拿大還是冰天雪地。
在通常情況下:一個知書達禮善解人意的好妞,都是特別願意把好吃的拿出來與人分享,從來就不吃獨食,你看這樣如何,這次疫情過後,隻耍兄弟我還活著,那麽我一定請你吃冰棍,你呢,就請兄弟我吃頓大攴好啦,招待橋口的標準就行呀、、、
歌兒唱得好聽,鼓掌!使勁鼓掌!
並且橋口自從回到日本後情緒就不佳,與我們所有同學幾乎都斷了聯係。文中我也寫道,正想去看他時,我的生活也遇到很多麻煩事,就一直沒有行動,
熟悉的老歌,聽上去是你們的愉悅!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