貿易戰：戰難和亦不易

3月23日，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對600億美元的中國商品征收關稅，這些產品涉及對方在《中國製造2025》計劃中發誓要發展的所有先進行業，包括電動汽車、高科技船舶和航空航天技術。全球最大的兩個經濟體之間的貿易緊張局勢，令全球金融市場陷入恐慌，中國股市更是再現“千股跌停、萬民套牢”的“倒春寒”（late spring coldness）鏡像。這對大馬來說，無疑也是一針清醒劑，絲毫不能隔岸觀火、幸災樂禍。

中美貿易戰目前看來，戰難，和亦不易。“來而不往非禮也”是中國古籍《禮記》中經典名句。麵對美國的貿易保護，中國自然也應對美國來的商品，征收以牙還牙的增量關稅，這叫禮尚往來。但是，貿易戰起源於經濟，根源在政治，解決還要靠外交。倘若認識不到問題實質與根源所在，不能對症下藥，中國的自衛還擊戰，未必能見多大成效。

遺憾的是，中國的網民不能夠理性地看待中美貿易紛爭，網上出現大量的激憤之言，銷聲匿跡幾十年的“打到美帝國主義”之類的口號又回來了，中國也放任這種網絡輿論不斷蔓延。正如魯迅在《老調子已經唱完》所言：“原來我們中國就如生著傳染病的病人一般，自己生了病，還會將病傳到別人身上去，這倒是一種特別的本領。”一夜之間，仿佛美國又成了中國的頭號敵人，不反美就是不愛國，美粉也就是美國的粉絲(fans)在網民眼裏就是漢奸。這種不理性的聲音，加劇了外交調停貿易爭執的難度，令時局雪上加霜。

這也難怪。在中國，去大學講台發表言論，需要一定的資質。哪怕是去一家小型的公共圖書館發表演講，也需要一定的門檻。唯獨上網發言，不需要資質的門檻。隻要認識幾個漢字，會上網，誰都可以在網上發言。這也就是為什麽中國的網絡民情，往往就是一句話的跟貼居多，或者是發幾個表情包代替文字。叫他們多寫，他們寫不出來，他們的低水平起哄，也注定了他們的身份就是“水軍”，隻堪灌水，不能加油，更拿不出解決問題的處方。

當然，麵對這次中美貿易摩擦，中國還有是理智與清醒的聲音。被稱為“國師”的清華大學社會學教授孫立平，就表達了“貿易戰中國打不起、沒法打!”這樣的觀點。他在《貿易戰：隻說三點看法》中指出，1，貿易戰是美國戰略思維發生變化的產物，而中國國內的不明智的言行起了觸發的作用，至少是強化了其威脅感。2，貿易戰是兩敗俱傷，中美都輸不起。但實際情況是中國更加輸不起。3，這次的貿易戰會以妥協讓步的方式來解決。當然，中國做出的讓步會更大，或者主要是中國的讓步。最大的讓步是履行加入世貿時的大部分承諾，實行更大力度的對外開放。

教授的眼光與言論，可謂一針見血，直抵“戰難，和亦不易”的內核。順便說一句，“戰難，和亦不易”是著名作家張愛玲前夫胡蘭成的名句，一向被認為是漢奸名言。不過時移世易，到如今已經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了。

有意思的是，網上一度傳言孫立平是習近平的博士論文導師，盡管孫立平已否認。但是習近平是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畢業的博士，而孫立平當時就是院學位委員會委員，所有博士論文都要經過這個委員會審議通過，學生才能畢業。

換言之，孫老師也是習博士畢業論文的審議人之一，也算有師生之誼。相信習總對這位孫老師的眼光與言論，會有所欣賞、視為智囊。倘若如此，外交途徑解決中美貿易摩擦，應該大有希望。

見刊《中國報》2018年3月29日C11版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