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身製是一根刺

近日某國宣布國家元首取消任期限製，世界輿論為之嘩然。該國網絡搜索引擎上，“移民”作為關鍵詞，其被搜尋指數，從69飆升到2300左右，幾個小時之內上升了30多倍。換言之，聽聞國家元首實行終身製，很多人擔心受傷害，加緊了解移民別國的途徑與資訊。

其實，對於大多數中國老百姓老說，終身製未必是壞事。特別是在職場人士看來，終身雇傭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捧上鐵飯碗，更有職業安全感。

曾幾何時，中國的國有企業異常龐大，實行社會主義管理。在國企工作，工人當家作主，基本上沒有被炒魷魚的後顧之憂。除非工人違法犯罪，或者做工出錯到非開除不可，否則，工廠廠長不能隨便砸工人的飯碗。絕大多數工人的飯碗是鐵飯碗，打不破，砸不爛，生活有保障，勞動關係終身製。

改革開放後特別是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中國進行大規模國企改製，引進資本主義的管理方式，廢除勞資關係終身製，打破鐵飯碗。那些年富力強的技術工人，雖然保住了飯碗，但端的也基本上是泥巴飯碗，全員勞動合同製。而大多數年紀比較大的工人，以及競爭能力較弱的女工，被迫下崗也就是失業。

網上有篇文章《東北妓女在巴黎》報道說，有一千多個中國東北的下崗女工，平均年齡42歲，她們來到法國，靠出賣皮肉為生。盡管具體的數據可能不完全準確，但是，失去職業終身製保護的中國下崗女工，淪為娼妓者大有人在。

職業終身製保護體係被廢止後，也給無數來自農村、在城市打工的中國勞動者，蒙上陰影。中國一度風行的打工文學，書寫了許多勞資糾紛，其中包括企業老板及其附庸，利用掌握了工人飯碗的權力，性侵下屬女工，或者把女工侵占成小蜜、二奶、小三的悲慘故事。

中國作家周崇賢的打工小說《我要活下去》，講述了來自農村的未婚女工吳媚，因反抗台資鞋廠廠長對她的性侵，被廠長處罰並掃地出門，還拿不到被扣押的身份證與工資，投訴無門，最後被逼致瘋的人間悲劇。作者寫道，小鎮從此少了一個女工，多了一個瘋子。而大多數女工，因為擔心失去飯碗，隻好逆來順受，忍辱偷生。這也就是為什麽中國在最近20多年來，社會風氣日益腐化糜爛的重要原因之一。

目前中國正在啟動事業單位改製，換句話說，改製之後，教師、醫生與科研人員，也將失去職業終身製保護，成為隨時可能被老板欺淩或趕走的高危人群。

除了公務員還是鐵飯碗之外，中國的終身製職業所剩無幾。這也就是為什麽千千萬萬的大學生，一畢業就去考公務員的緣故。甚至許多博士畢業後，放棄十年寒窗與苦苦研究的專業，也轉考公務員。許多大學都開設了輔導學生考公務員的選修課。在中國，考公務員被稱為“考碗”，就是考一個鐵飯碗，以求職業終身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不受雇主任意欺負。

連社會底層的普通老百姓都渴望終身製，居廟堂之高者焉能例外？終身製未必是壞事。終身製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嚨裏，當然不吐不快。倘若是根針刺，應用到中醫針灸，按照一定的角度刺入患者體內，運用撚轉與提插等針刺手法，來對人體特定部位進行刺激，從而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也是好事。

見刊《中國報》2018年3月2日C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