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文學”不國家

今年9月27日，哈佛大學訪問學者許文榮博士，在英文報章撰文《Open Literary Award to all》，指瑕我國“國家文學獎”顯失公平，隻頒給馬來語文學作家作品，無視國內其他語種創作，寄望此一瑕疵能夠早日糾正。這是對國家文學獎長期不公狀態的最新呐喊，值得響應。

許博士認為：“眾所周知，最負盛名的諾貝爾文學獎不僅授予瑞典語（組織者的語言）或英語（主導國際語言），而且還適用於所有語言的文學作品。因此，國家文學獎的組織者應認真考慮以其他語言為作者開設此獎。”許博士的觀點無疑具有開闊的國際視野，把國家文學獎與諾貝爾文學獎進行橫向比較，期盼我們見賢思齊，可謂用心良苦。

事實上，諾貝爾文學獎並非與我們無關。我國前副首相阿末紮希為“2015年國家書籍獎頒獎禮”主持開幕時說：“我要挑戰本地文學家，在2057年馬來西亞獨立100周年時，憑著記錄馬來西亞獨立史的文學作品，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換言之，希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既是我國政治人物的良好願望，也體現了國家意誌。或者說，國家是希望我國的作家向諾獎看齊的。看齊諾獎，首先就要做到獎項向所有語言的文學作品開放，包括國家文學獎。

倘若諾貝爾文學獎同我國國家文學獎一樣，也有語種限製，那麽，以華文創作的高行健、莫言，就不可能獲此殊榮。華文文學的光輝，就會依然被掩蔽。諾貝爾文學獎將失去世界聲譽，或者在程序正義與原初意義上大打折扣。

中國也有國家文學獎，並沒有明文規定用什麽語言寫成的作品才能或不能參評。由官方機構中國作家協會主辦的四大國家獎項分別為：魯迅文學獎、茅盾文學獎、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無一例外，都沒有作品語種限製與歧視。

特別地，為照顧少數民族作家，中國官方還設立了“駿馬獎”，這是由中國作家協會、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共同主辦的少數民族文學的國家級文學獎。參賽作品囊括少數民族作家用漢文或少數民族文字出版的長篇小說、中篇小說集、短篇小說集、詩集、散文集、報告文學、理論評論集、翻譯等。也就是說，在中國，用華文之外的語言寫成的文學作品，都可以參評國家文學獎勵，隻要其足夠優秀，照樣可以獲得國家獎勵。這種獎勵，其實很講理。

台灣文學獎，是台灣最高文學獎，為中華民國文建會2001年起創辦的征文獎項。該獎也有創作類本土母語創作台語小說金典獎、台語散文金典獎；創作類本土母語客語新詩金典獎、客語散文金典獎，換言之，規範漢語之外的台語、客家語文字文學作品，一樣可以榮膺最高文學獎勵。這種獎勵，經得起多元文化尺度的裁量。

大馬政府現在還不承認馬華文學，或者說不給以其國家文學地位，是長期而又短視的行為，值得檢討。不管是以馬來文、中文、英文、 泰米爾文、伊班文等書寫創作，都是我們國家的文學活動，理應享受“國家文學”同等待遇，以對得起大馬多元文化並存的國際形象。

隻考慮馬來語的文學作品，而把其他語言的文學歸類為非“國家文學”，這將使“國家文學”的國家二字，值得懷疑。甚至可以說，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見刊《中國報》2017年10月5日C13版頭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