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的往事拾遺
作者 鬱定國
2014-10-08
上海第一醫學院成立於1927年,是一所全國有名的高等學府,也是世界衛生組織(WHO)公認的國際醫學院之一。近百年來培育出無數有名望的醫生和科學家。但是有一件與醫學院曆史有關,而與醫學無關的小插曲應該值得令人回憶,那就是曾經 有過輝煌戰績,名不虛傳的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
講到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不得不提及有名的“外科一把刀”沈克非教授。沈克非教授生於1898年3月2日浙江嵊縣,1972年10月卒於上海。沈克非教授1919年留美,曾就讀克利夫蘭凱斯西儲大學醫學院,1924年榮獲博士學位。回國後曾仼職北京協和醫院,1929年仼南京中央醫院院長。抗戰勝利後任上海醫學院教授,中山醫院院長、外科主任。1951-1958年仼上海第一醫學院付院長。沈克非教授主張“德、智、體”全麵發展的教育方針,因此,把他年輕時留美期間曾喜歡的棒球運動在上海第一醫學院推廣。
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成立於1958年。當時,棒球運動已經在上海普遍發展,各區都成立區棒球隊。上海市棒球隊由前“熊貓”隊主要隊員組成,教練是棒球老將梁扶初先生和陳相山先生。梁扶初先生是最早的棒球名將,他的兒子梁友文不僅是一位出色的棒球手,又是優秀的小提琴家。陳相山先生是有名的棒球老將,他投出的曲線球更是聞名全國,記得有一年八一隊與上海隊比賽,陳相山出神入化的投出九個曲線球,結果八一隊的派出的強打手連球皮都末碰到,第二天新民晚報大書特書。上海隊曾經在1959年9月13日-10月3日北京舉辦的第一屆全運會上取得冠軍,以後又在全國聯賽中三年蟬聯冠軍。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的敎練何啟中,是前上海隊成員,來自棒球世家,係梁扶初先生的女婿。他個頭矮小,但敏捷機靈,對訓練極其嚴格認真。通過他的人脈關係,上海隊的老將陳相山和梁友文經常親臨現場指導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這些棒球老將對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的成長與發展功不可沒。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的成員由各屆學生組成,老隊員畢業後就由新入學的學生替補。60年是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的顛峰期,曾獲得曆屆上海高校冠軍。當時的隊員有李冠雄、邱德凱、蔡迺繩、康泰賽、周澤滇、葉誌均、顧其諶、袁鑫、羅寶國、席正、陳德卿、趙龍海、邊綸、顏誌衛、周良鋪、柴家棟、王榮昇、沈羽辰(胖弟弟)等。62年後吸收了一批新學員,他們是吳洪德、張明驊、鄭安琳、顏世聰、劉貽典、丁誌崗、蔣定德、鬱定國等。63屆也有一些更年輕的隊員,如劉古霽、梁春泉、黃公怡、錢會勤和徐兆宗。每周二次訓練,時間都在下課後4:30pm開始,一般訓練一小時。暑假期間集訓2-3周。當時中美沒有建交,中國棒球的打法與技術都受日本影響,無論是設備和教材有部分都來自日本代表隊贈送。棒球運動是一項化費昂貴的運動項目之一,手套、球棒、以至於一隻小小的球都要花費當時普通職工半個月收入。可見當時為發現此項運動,上海第一醫學院院部是不惜代價的。
1964年暑假,由沈克非教授帶隊組織了一次北上訪問比賽,其目的是促進全國高校體育運動發展和增進友誼。我們住在北醫大留學生宿舍,在京節舉行了五場比賽,一路打敗了北航、清華、北醫,最後又以較大比分擊敗了北京高校聯隊。結束北京之旅後,部分隊員又隨沈克非院長訪問了天津和大連。
1965年暑假全國體委邀請兩名古巴棒球教練來滬訓練中國棒球運動員。從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和上海市棒球隊中選50名運動員參加,我是其中之一。地奌在南京西路大光明電影院隔壁的上海體育倶樂部。上午九奌起講課三小時,古巴教練用西班牙語講課,由一位體委派來的翻譯員用中文轉講,他口齒伶俐,非常幽默,把棒球運動中的專業用語翻譯得活靈活現。下午在滬西體育場實地訓練。當時正逢暑熱,訓練十分艱苦,隊員需付出巨大毅力。舉一例子,有一項訓練接球,古巴教練在50米外擊出各種方向的高空球或地滾球,你必須準確接住,如果遺落就罰再接十次。每次訓練結束,人人汗流浹背、腰酸背痛。據傳,訓練結束後有機會被選拔成代表中國青年棒球隊成員出席1966年在意大利舉行的世界青年聯歡節。後因文革此傳說也再末實現。
1966年6月文革浩劫席卷中華大地,在破四舊,反資産階級思想的全民運動中,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成為文革初期的受害者。鋪天蓋地的大字報中有不少是針對棒球隊,“崇洋媚外的典型”、“培養白專的溫床”、“資產階級孝子賢孫的俱樂部”。在這一遍批判聲討中,曾經有過輝煌戰績和令人難忘的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悄然解散。更可悲的是我的好友、69屆隊員蔣定德,因牽連反革命冤案在被關押批鬥和慘遭毆打後不堪淩辱上吊自殺。當時隻有22歲。蔣定德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學生和棒球隊隊員,他一年四季毎天早晨堅持冷水衝澡,然後練習半小時毛筆字,雷打不動,他寫的一手秀雅書法就象他的人一樣挺拔、瀟灑。至今令我難以忘懷。
前一段時間偶然讀到一位美國體育評論員Richard Robbins寫的文章,題目是:“Baseball in Shanghai?”。文章對我國棒球運動的現狀和過去難免流露出貶低之意。我想我的這篇回憶錄也許可以對他文章的題目給於一個正麵的回答。
半個世紀後的今天,當年的上海第一醫學院棒球隊隊員都已年過半百,他們中有不少已成為國內外著名醫學專家,也有一些居住海外。不管這些隊員現身居何處,我想這段回憶是永生永世令我們難忘的。
看到您此博文很欣慰!也勾起昔日大學生活的諸多回憶!我將把此文轉發我知道的隊員(我的同學).
謝謝! chien SWED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