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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語]Try to Remember:陳遲《校園雜憶》

(2014-02-24 19:16:46)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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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語]Try to Remember:陳遲《校園雜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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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雜記

接到渥太華北大同學會Jason的電話,讓我為紀念北大110周年寫點什麽。先是不知所措,繼而受寵若驚,猶猶豫豫的就這麽答應了。

放下電話,不免想起許多往事,想起過去二十年所經曆的一切,不盡自鳴得意起來,通話時的客套與謙遜早已飛到九霄雲外。二十年彈指一揮間,我已華麗轉身,混跡於金光閃閃且俗不可耐的電腦業,和家人過著悠哉悠哉的日子。由於整日忙著應付職場和家裏的俗事兒,我幾乎沒有時間去回顧往事。直到今天。

這往事要追溯到上世紀1981年,我考進了北大英語係,並在那裏呆了六年。對北大的最初印象一般。報到那天,給了個看著讓人渾身不舒服的木頭凳子和一把生鏽的鑰匙,並分到了宿舍,在三十二樓的二層。校園裏的學生宿舍樓多為相貌雷同,令人生厭的磚頭火柴盒兒,集中分布在校內宿舍區,三十二樓就是其中之一。這種建築風格的千篇一律使整個校區給人的感覺是連體嬰兒般的病態和扭曲。宿舍說不上多大,小小空間裏擠放著三張帶上下鋪的床,一個暗綠色的金屬架子,二張不大不小的寫字桌,就是在那些資金嚴重不足的學校圖書館裏經常看到的那種舊桌子。塞在這個小屋裏的是六個大小子,再加上傢俱,書,雜物家什等等。整個兒房間顯得滿滿當當,隻在門口兒有點可轉身的空間。樓道倒是又長又寬,一直延伸到一個讓人又愛又恨、欲嗅不能的所在: 衛生間。樓道裏陰暗潮濕,頂上的燈泡沒日沒夜的閃著鬼火般的幽光。這地段兒白天死一樣的寂靜,太陽落山後則喧嘩如夜總會,各種課外活動大行其事。

三十二樓二層的住客均為外語專業戶,思想前衛,其舉止也經常讓人匪夷所思。這裏即有神神秘秘的私下討論,也有不管不顧的激烈爭辨;即有溫和善意的調侃,也有居心不良的叫罵。總之,各展其能,各得其樂。這裏的夏夜尤其狂放張揚。一關燈,就會看到赤身裸體的身影僵屍般的在樓道裏晃來晃去;上了床的,則用不甚文明的字眼兒開聊,樂此不疲的主題是女生及三十五樓,給索然無味的一天增加點兒最後的調料。這三十五樓是女生宿舍,晚上有一個凶悍的老婆子把門,不少饑渴的異性在此折腰。

我宿舍斜對麵是一間較大的房間,裏麵不時有遮遮掩掩的晚會。其中的一個曾引起讓人避之不及的關注。這是個黑燈貼麵舞會。據說關燈之後,舞伴們的舉止過於親密且頗具誘惑。在性行為自由解放的今天,這種舉止會被視為保守老套得可笑,但在80年代初的那個清教徒年代,這可是大逆不道。不由得感歎我們在邁向開放社會的進程中所取得的巨大進步。由此,這個舞會被大肆宣揚,終於引起了英語係大小官僚們義憤填膺的指責。以後幾年裏這種舞會消聲匿跡。

英語係81級是個人才紮堆兒、藏龍臥虎之地。班裏有高考狀元,準學究兒,準詩人,備胎律師,未來的財主,等等。不一而足。和這些人精比起來,筆者往好了說是平庸無奇。不過本人也有點兒值得自誇之處:看書,看得又多又雜又快。現在想想,這可是英語係給我的大禮。我看書基本來者不拒,即有流行小說,也有上課必讀的純文學,如蘇菲的選擇,教父,奧尼爾和米勒的戲劇,其中有些書看了不止一遍。也有的書讀起來痛苦不堪,不得不半途而廢。這類書有鯨歌,芬尼根的守靈夜,以及狄更斯那些絮絮叨叨的大部頭兒巨作。

我有幸聆聽當時中國頂尖的英美文學大家講課。我很喜歡陶潔老師的美國文學課。陶老師備課充分全麵,課講得非常嚴謹,可以說是一絲不苟。還有陳瑞蘭老師每周五的歐美戲劇,那可真是翹首以待呀。大家會聚在老師家那個舒適的客廳裏,聽陳老師用她那抑揚頓挫的聲調,配以豐富的肢體語言,講解歐美戲劇的精華。陳老師的課讓我受益匪淺,直到今天,我仍然是奧尼爾和威廉姆斯的忠實粉絲。我還記得李賦寧教授的古英語,當時坐在那裏真是感覺三生有幸,能親耳聽到李先生講課。然後就是抱著貝奧武夫和坎特伯雷的故事之類的天書絞盡腦汁的細細琢磨。趙蘿蕤教授給我們講過一次詩歌,講的是惠特曼的草葉集。雖然隻是一堂課,但給我的印象十分深刻。一般來講,我對詩歌興趣缺缺,但那次趙先生充滿激情的朗誦草葉集的情景,我終身難忘。

一晃快三十年了,我的記憶也有點模模糊糊,甚至殘缺不全了。但我十分清楚是北大造就了我,對此我銘記在心。對於老師們的教誨,我充滿感激,永誌不忘。我希望在不遠的將來重訪校園,再次感受一下未名湖的寧靜,再次穿過熱鬧的三角地,再次造訪民主樓那個古色古香的小樓裏一個安靜的角落:係圖書室,重新體驗當年在那裏找到的無窮樂趣。

百年來,作為北大校友的我們,進進出出,如匆匆過客。隻有北大,在喧鬧中存在著,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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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瀟湘靈子 回複 悄悄話 許多年以前,去過北大一次. 特別喜歡未名湖. 大概因為在朋友的照片裏看到過,對那個湖,竟然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讀你這篇文章,讓我也想起了我所生活過的大學校園.有相同的記憶與褪色的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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