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有監獄,監獄裏有犯人,就會有越獄發生。不管是古代的木製牢房、鐵製刑具,還是現今嚴密的電子監控、門禁,似乎都無法徹底阻止越獄。因為人的本性向往自由,這與監獄圈禁懲戒的職能完全相反。如果再加上犯人蒙冤入獄,獄卒的嚴刑拷打、索要賄賂,或是犯人與獄卒勾結串通,越獄更是無可避免。而監獄方麵需要時刻警惕並嚴加防範,這不僅是智慧的較量,更是一場越獄與反越獄的持續鬥爭。
先說反越獄。政府通常會從三個方麵著手。一是法律製度的威懾與預防;二是監獄硬件的設計防護;三是酷刑的折磨。《唐律疏議》規定:“諸劫囚者,流三千裏,傷人及劫死囚者,絞;殺人者,皆斬”。也就是說,古裝劇中經常出現的劫法場或劫牢反獄等場景,即便是英雄好漢所為,但在朝廷看來,全部罪當處斬。犯人越獄逃跑,輕者流放兩千裏,重者同樣處斬。
對獄卒更有嚴刑重典。輕者限獄卒“百日內追捕”回逃犯抵罪。若是“故縱者”則“不給捕限”,直接治罪。不僅如此,法律還對刑具的使用與責任處罰做了詳細規定。為了防止犯人逃脫、自殺或串通,甚至在犯人入獄時,就要進行嚴格的搜身檢查,絕對比今天的飛機安檢還嚴。
當然,對於敢犯法的人來說,法律幾乎是一紙空文。反越獄,最重要的是監獄設施的設計與預防。女真建立的金朝時期,監獄純粹就是一個個深坑,或是一個犯人一個坑,或是多個犯人一個大坑,地麵上隻需用木棍封死即可。這樣設計的好處是便於監管,地麵一覽無餘,隻需看好地麵即可。誰越獄冒頭就打,猶如現在的打地鼠遊戲。到了元朝,不想把犯人當地鼠,而是直接當蛤蟆。因為坑牢更深,犯人隻能坐井觀天。
與少數民族的坑牢不同,漢族政權更喜歡高築牆,監獄的四麵高牆內充滿了流沙。一旦有人挖牆,流沙就會源源不斷流出,很容易被獄卒發現。不僅如此,還有匠心獨具的設計。如明朝曾關押京城名妓蘇三的監獄,裏邊曲折百轉,一些門的設計別有用意,兩扇門中一扇朝左開,一扇朝右開,就是為了給犯人逃跑製造困難。同時,監獄周圍還布滿鐵絲網,各關鍵地方都有鈴鐺,犯人想越獄,隻能與獄卒一起玩“掩耳盜鈴”的遊戲。
近代天津的小西觀監獄同樣在設計上別具一格,不僅有高大的雙圍牆,而且隻有一個出入口,裏邊的結構如同迷宮。曾有兩個犯人試圖越獄逃跑,獄警大肆搜捕,結果發現,兩個犯人被卡在了一堵牆的出水口裏。一些近代監獄在設計上深受日本影響,如各排監牢設計成“米”字型,這樣一來,看守的獄警隻要站在“米”字的中間,就能看到八個方向的情況,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還有更絕的,那就是將監獄與世隔絕。例如今天山東煙台的長島縣,過去叫“沙門島”,四麵環海,是專門關押犯人的地方。在清朝,朝廷更喜歡將犯人流放邊疆地區,尤其是那些“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地區,想越獄逃跑,沒有GPS定位是很難的。
可能統治者覺得這還不夠讓人放心,於是又想出了很多損招,其中最殘忍的當屬剁腳、割鼻。把腳砍斷,將犯人徹底變成殘廢,完全杜絕了越獄的擔憂。當然,這也隻能是針對個別犯人,畢竟太過殘暴,而且犯人還要做工。為了不影響犯人做工,又能很好防止越獄,於是便想到“刺麵”,即所謂“黥刑”。如《水滸傳》中的宋江、林衝、武鬆等人,臉上都被刺字。有記號在臉上,即使越獄,也很容易被發現。
即便如此,越獄仍無法避免。在人治的社會,獄卒是關鍵,而這個群體很容易被買通。在《水滸傳》中,宋江、武鬆、林衝等人都曾被關進監獄,但三人並沒有受多大的罪,隻因有戴宗、施恩、柴進等人在暗中賄賂獄卒。這為三人最後逃跑打下很好的基礎。像武鬆,居然能在戴著刑具的情況下,將幾名打手殺死,並連夜趕回找監獄長張都監等人算賬,一口氣連殺15人。如果武鬆在監獄內備受折磨,恐怕武藝早已稀鬆,無力反抗。
要說真正通過犯人自己努力並越獄成功的例子,當屬“八仙過海”最為著名。這雖是傳說,但源於真實曆史事件,就發生在山東省四麵環海的“沙門島”海上監獄。那裏犯人的口糧全部來自當地80戶土著的供應,經常出現“僧多粥少”的糧食危機。為此,監獄首領會擇機將犯人扔入大海。
慶曆二年(1042年),7男1女共8名犯人經過密謀,從監獄逃離,跳海逃生。幸運的是,他們遊過10公裏後上岸活了下來。從此,百姓口口相傳,便有了“八仙過海”的傳說。如此絕境逃生,集體越獄成功實屬罕見,冠以“八仙”真不是浪得虛名。
越獄代代傳,年年有,但終究是逃脫法律製裁的表現。如果在懲戒教育犯人的同時又能夠做到人道主義,越獄與反越獄的鬥爭或許會有終結的那一天。
作者:陳事美 上海觀察 2014-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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