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後,就來到了縣一中,那是縣裏最好的學校了。七十年代在我們那個山溝裏吃皇糧的單位還不多,也就是政府,醫院,鐵路,學校再加上我們地質隊。班上六十多個同學,大多數還是從農村來的。
和農村同學之間基本上沒什麽矛盾,隻是剛進學校時聽不懂青海話,鬧出很多笑話。比如他們把“玩”說成"fa,發”,於是就把“去玩去”,說成“發走”,這是無論如何也翻不成普通話的。同學很友好地對我說,發走,我隻能目瞪口呆,不知所雲。學校有好些老師也說青海話,當然了,這語言關還是容易過的,沒兩個月就差不多了。
地質隊有百分之九十是湖南人,從湘譚,新化等地來,於是每天得說三種話。在家時說普通話,出了門和隊上的小朋友說湖南話,到了學校說青海話。這就是典型的見什麽人說什麽話,後來到鄭州上高中,又學了一口河南話。高考時回到青海時,突然覺得青海話和湖南話都說不出口了,變得和同學們很難交流。想想,兩個人麵對麵說話,用不同的方言,還是很滑稽的。現在那三種話都不能用於交流了,隻能蹦出幾個詞或說一短句,調還是有的,聽懂更是沒有問題了。
縣城不大,學校坐落在它的邊緣,四周都被村莊和麥田包圍著。我家離學校三裏地,單程得走半小時。那段路大部分是馬路,但到學校的最後一段要經過村莊邊的小運河,小河寬大概十幾米,深二、三米吧。開春到秋天有水,冬天是幹涸的,估計是灌溉農田用的。這是一條必經之路,冬天也是我們的突圍之路。
也許是我們太調皮了,經常破壞農民的麥田和菜地,所以周圍的老鄉們並不待見我們。他們管我們這些外地人叫“拉猴”,到現在我也沒明白是什麽意思。平常他們並不敢把我們怎麽樣,因為一打架,我們就往麥地裏跑,反而糟蹋了他們的莊稼。等到秋收後,報仇的時候到了…
秋收後到春播前這段時間,放學後經常有一群半大小子聚集在幹涸的河邊,等我們從學校出來時,就用土坷垃招呼我們。這是回家的一條近路,進縣城倒是安全些,但得多走二十分種。所以我們地質隊的孩子們也聚集起來,十幾,幾十人一邊朝他們回扔,一邊往家裏跑。經常是他們的土塊多,我們這邊大點的孩子在河岸上扔,小點的和女孩子們就從河底快速通過這段事非之地。
那時,一放學大家就聚集在一起,要是有事擔擱了,落了單,心裏就很發毛了,有時為了安全,隻好繞道走了。現在想想,也許遊戲的成份多吧,因為也沒見誰受過多大的傷,倒是我有一次被飛來的一塊小石頭打破了頭,其實也就是蹭破點皮。
大人們和老鄉們關係還是不錯的,春天時去他們那買些受了精的雞蛋回來孵小雞,逢年過節關係不錯的幾家拿著他們的土特產,雪白的饅頭,花卷一類來串門,媽媽就送給他們一些我們穿剩下的衣服。也許他們更缺乏布票吧,且幹農活也更費衣物,對送的衣物非常高興。那時很少見不打補丁的衣褲。
想想那時的衛生條件真是差,冬天時,同桌當地同學的袖口經常能爬出一虱子來,不注意帶回家就麻煩了。還真有帶回家的時候,記得有幾次把所有的衣服,床單和被單放在開水裏煮,那就是在滅虱了。有的女孩子頭發長,有時父母不在家一段時間,回來後會發現滿腦袋的虱子,好像沒辦法就隻得把頭發都剃了。
盡管我那時虱子不常有,但卻總被跳蚤騷擾,那玩意兒似乎總也滅不掉。上初中時,我好象還挺愛幹淨,每周日洗澡(天哪,一周一洗還算勤了)換衣服,周一肯定會被咬一些包,等幾天好了,又到了洗澡的時間了…,難到它們也喜歡咬幹淨人?上大學後再回家,再沒見過這東東了。
本以為這輩子就和這些東西永別了,沒想到當了房東後,又跟跳蚤,蟑螂打起了交道,最要命的是臭蟲,有時候恨得我牙根癢,這都是後話,有空再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