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隨筆 九 故鄉的雲

搗練子
萬裏外，人影蹤，夢中常繞千山峰。他鄉異地風景覽，不見故鄉雲其中。

按照字典上的解釋，家鄉指自己生長的地方或祖籍，故鄉指出生並長期生長的地方。照此理解，每人都是有家鄉的，且隻有一個，故鄉就不一定了。有的人，家鄉就是故鄉，而有的人，待的地方多了，便對故鄉的所在地產生了疑惑，經常聽人說第二故鄉，但似乎沒人說第二家鄉。

從小跟隨父母從東北遷移到青海，對家鄉，東北的記憶幾乎沒有，兒時幾乎所有的記憶都是在青海，就稱為第二故鄉吧。

如今微信（wechat)很流行，時常有朋友發幾張北京，上海，深圳的照片，意思是見到藍天了。人若是對某些東西特別的關注，就說明它很稀缺，並不常有。最近幾次回國，天似乎總是灰蒙蒙的，不知能不能喚之為雲，偶爾一現的藍天，則顯得特別珍貴。這兒的天倒總是藍的，但雲就沒有那麽吸引人了。

走過許多地方，若論雲的美麗，似乎哪也比不上青海了。

坐火車從甘肅進入青海，就一直在大山中穿行，山山之間，時而寬闊，時而狹窄。青海東部的幾個主要農業縣，就坐落在沿線的峽穀中。到省會西寧前的最後一站，就到了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平安驛。聽名字，最初應該是個驛站。

這是兩個山脈夾著的一片平原，最寬處也許不超過十裏。北麵的群山中，有幾條幹涸的河床從中走出，河床中的鵝卵石清晰可見(不知裏麵有沒有玉)，不知何時河水幹涸了。山極高，且刀削斧劈，最高峰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被積雪覆蓋著。湟水河就在山腳下，這是黃河的支流之一。那山太高，從未上去過。南麵的山不高，二、三百米，離我家不遠，夏天時常爬上去。站在山頂，北麵是兩山夾著的平原，南麵則是一望無際，綿延起伏的山群，就象大海的波浪一樣，或許可稱為靜止的波（山）浪吧。據說青海幾億年前是海洋，那這些神秘的山脈就是以前的海底了。

那時幾乎沒有工業，晴天時，天空是一種醉心的藍，仿佛離自己也特別的近。上午時一般無雲，午後便從天邊（由於山峰的阻擋，見到的天空並不大）升起白色的雲峰，慢慢向中心聚攏。那雲是極有形狀的，仿佛一座座巨大的山峰，層層疊疊，和地上的山脈相呼應，仿佛是黃色的山尖上又長出了巨大的白色山峰。那雲是極白的，天是極藍的，有時躺在家邊那幹涸河床上的大石頭上，幼小的我充滿了無盡的暇想。真可惜那時沒有照相機，但也許照下來的，並沒有留在心中的美吧。

離開青海後，再也沒有見過那麽純白，那麽有形狀，那麽變化萬千的雲了...

一晃離開青海二十幾年了，期間一直未能回去過。前些年聽說要開發大西北，很為那裏的藍天白雲擔心。不知那裏的人們現在還能不能呼吸到新鮮幹淨的空氣，是否也被舞霾侵襲了，若有了霧霾，藍天白雲肯定是走了...

故鄉的雲，你還在嗎？

[牛城地主]

回複 '馬上續殘夢' 的評論 : 小時候在青海。

[馬上續殘夢]

地主是青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