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紐約
帶你去一個你不知道的紐約。。。
第二十二章
紐約肯尼迪機場控製塔的地下室是個巨大的環形大廳。一千平米的黑暗和陰冷。
牆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屏幕。五十多個工作人員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屏幕。屏幕上，機場乘客下車，進入候機廳，到櫃台拿登機牌，上樓過安檢，走向各個航空站，然後排隊上機。。。
32寸大而笨重屏幕的前方，一個戴著厚眼鏡的監控人員正緊張地操作錄像按鈕，把影像快進、慢放、放大。他已經開始後悔他一個多小時前打的那個電話了。
今天早上，他在錄像記錄的屏幕上看到了一張臉，和警察局發來的通緝令上的照片非常相像。十分鍾前，兩個配槍的男子走進控製室，開始粗魯地對他下達各種命令。其中的一個連續不斷地抽煙，煙霧讓他睜不開眼睛，盡管明文規定這裏室內不能抽煙。
漢默和眼眶依舊青紫的丹尼站在屏幕前。漢默用拿煙的手點著屏幕。
“停！”他命令道。
屏幕上一個女子走向櫃台，服務員與之交談。女子低著頭等著服務員核對她的護照，查票。她的舉止顯得拘謹和緊張。服務員遞給她登機牌，她抬頭接過道謝。
漢默示意眼鏡把畫麵集中在女子的臉上，放大。
眼鏡偏著頭，避免著漢默的冒煙的煙頭，無可奈何地執行命令。
畫麵放大：索菲的臉占滿整個屏幕。漢默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查一下她坐的哪個航班，去了哪裏？”
眼鏡記下監視屏幕上的時間，飛快地翻閱飛行記錄：“嗯。。。亞的斯。亞貝巴。
“哪裏？！”
眼鏡小心地鄙夷了漢默一眼：“亞的斯。亞貝巴，埃塞俄比亞首都。”
“埃塞俄比亞？”漢默迷惑地自語道，陷入短暫的沉思。
他又像問自己，又像問眼鏡：“說如果你要逃避警察的通緝追捕，你會逃去哪個國家？”
眼鏡警惕地看著漢默，沒有回答。
“當然是假設，純技術討論。”漢默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
“嗯。。。像個膽小的老鼠，眼鏡慢慢從洞中露出了頭：“可能梵蒂岡，越南，黎巴嫩。。。哦， 對了，馬達加斯加。”眼鏡肯定地說道。
“為什麽這些國家？”漢默問道。
“嗯。。。第一它們和美國沒有引渡條約，第二嘛，我從來沒有去這些國家玩過。”
“沒有埃塞俄比亞？”
眼鏡搖頭。
漢默沉思不語。他突然抬頭看著眼鏡：“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你有犯罪記錄嗎？！”
“我？”眼鏡張口結舌：“沒。。。沒有啊。。。我隻是好奇。。。”
漢默目露凶光，沉默地看著眼鏡。
眼鏡慢慢開始驚慌：“我是有幾張停車傳票沒有付，但是除了這個外，我實在沒有。。。”
漢默繼續沉默地看著眼鏡，眼鏡麵色蒼白，似乎隨時要昏倒。
漢默突然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眼鏡的後背：“開個玩笑，看把你嚇得。。。”
眼鏡尷尬地無聲苦笑，心裏大罵這個狗娘養的。
漢默收住笑：“現在給我查一查是什麽車送她到的機場，車牌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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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站在路中央，環顧四周。
她這時才看到街上和四周的街角隱蔽著很多穿著迷彩服的士兵。他們趴在街上的掩體裏，門洞裏，和樓房的窗口裏。每個人都麵目緊張，手裏緊握武器，凝視著路的前方。
索菲慢慢後退，轉身向停機大樓門口跑去。
兩個站在門口的持槍士兵擋住索菲的去路。
“我剛才從裏麵出來，讓我進去。。。”
一個士兵粗魯地把索菲一把推開，拉開槍栓，對著索菲。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索菲往後退去。
這時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個空氣被撕裂的聲音。不同的是這次比上兩次響幾十倍。索菲飛快地倒下身子，趴在地上。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幾顆炸彈同時落地爆炸。索菲雙手抱著頭，身體緊貼在地麵，感到磚石紛紛掉在她的身上。爆炸過後，她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到彌漫的硝煙中，路邊的幾個建築已經消失，變成了殘垣斷壁。有一輛軍用卡車被炸彈掀翻，在路中起火。。。
又一聲尖利的嘶叫，接著是更密集的炸彈落在地上。黑煙騰空而起，更多建築倒塌。負傷的士兵發出慘叫聲。
索菲抱著頭,身體緊貼地麵，感到地麵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像一個巨大的活物一樣起伏，蠕動。。。
突然間，炮擊突然停止。四周變得一片安靜，一種瘮人的寧靜。
索菲雙手撫摸著自己身體，確認自己沒有受傷。她慢慢抬起頭：濃厚的黑色煙塵籠罩著前方的通衢大道，翻滾，上升。。。
在寂靜出現一個聲音，像是一個巨人在沉重地喘息，也像一輛不斷被踩油門的舊車轟鳴，間雜有節奏的鐵器撞擊石頭的聲音。
索菲睜大眼睛，極力想看見前方是什麽，但是眼前一片硝煙塵土，什麽也看不見。隻見周圍幸存的士兵紛紛臥倒，端著手中的武器，緊張地對著前方。
一陣大風吹來，卷起硝煙。在煙和塵的縫隙中間，在公路的盡頭，索菲看見幾輛暗綠色的巨大的坦克正並排向著這個方向開來，坦克後麵可以看到黑壓壓貓著腰的士兵。
一聲吼叫，周圍掩體裏的士兵開始猛烈地對著坦克掃射。幾個士兵兩人一組，前麵的一個單腿跪在地上，肩負一個火箭筒。後麵一個單眼瞄準，扣下扳機。火箭筒帶著一股白煙飛向坦克。
遠處火光一閃，坦克的火炮發射反擊，打中一個掩體。幾個士兵飛向空中。
索菲一手緊緊地抓住她的包，身體貼在地上，慢慢向後挪動。
一個火箭筒打中了第一輛坦克，坦克起火燃燒。周圍的士兵們發出歡呼，繼續激烈掃射。索菲小心地慢慢站起身來，轉身向後開始跑去。
一聲巨響，候機樓的各個大門突然大開，成千上萬機場裏的難民像潮水一樣湧到街上，拿著行李，背囊、抱著孩子，開始向各個方向奔逃。
索菲一下被淹沒在人群中，盲目地被人們帶著跑。
索菲可以聽到子彈在耳邊呼嘯，身邊有人栽倒，但人們繼續瘋狂地奔跑，裏麵夾雜著穿著迷彩服的政府軍人。索菲邊跑邊看左右有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她突然絆倒在腳下的一個身體上，摔在地上。後麵的人們踩過索菲身體，又有人摔倒。
索菲試圖爬起來，一隻軍用皮靴重重地踩在她的背上，索菲疼得幾乎昏厥過去。她無望地躺在地上，更多的腳在她身上踩過。。。
幾乎失去知覺的索菲隱約聽到有人大聲喊叫。然後感到一個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來。她抬頭看到一張烏黑的臉和兩排雪白的牙齒。她認出來她是在候機大樓裏的那個女子。
女子喊叫著，用寬厚結實的身體擋住人群，幫助索菲站起來。她邊上的小女孩也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伸出小手拉索菲。
索菲站起身來，女子把小女孩夾在腋下，三人一起向前跑去。
機場邊緣是一片不高的樹林。難民們跑下公路，進入樹林。
背後的的槍聲和爆炸聲被樹林隔斷，漸漸變得弱了。如驚弓之鳥的難民們邊看著後方，邊跑得慢下來。
汗流滿麵的索菲和母女倆慢下腳步。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索菲氣喘籲籲對女子說。
女子回過頭來，憨厚的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她把小女孩放下地，向索菲微笑了一下。她的笑容突然凍結。她邊上有兩個人突然栽倒在地。
索菲抬頭，看見公路上的軍車。
女子一把抓過女孩，上下查看她有沒有中彈。
索菲收回目光，目瞪口呆地看著女子轉過的身體。
她的背上有兩個彈孔，血如泉湧。
